第294章 蛊虫

周望舒与沈青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这木雕小马竟是给沈小田的？那昨夜窗外的警告，到底是真的威胁，还是……另有所指？

周望舒立即接过木雕，指尖细细摩挲。木质细腻沉重，带着一种奇特的香气，“这不是普通的木头，”她轻声道，“是药木，常用于保存贵重药材。”

沈青墨强撑着坐直身子，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漕运三更，货假价真’……若这真是赵管事暗中传递的消息，那永昌商行恐怕在借漕运渠道销假货。”

这时，沈小米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补充：“赵叔这几天总和一个穿蓝衣服的叔叔说话，看见我就笑，可是笑得好假哦。”

周望舒心中一动，蹲下身柔声问：“小米还记得那个蓝衣服叔叔长什么样吗？”

“他的腰带上有亮亮的铜钱图案，”小米比划着，“走路时叮当响呢。”

沈青墨眼神一凝：“漕帮的人，他们的腰带上常缀铜钱，象征‘水路生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沈母的声音：“青墨可醒了？”周望舒急忙将木雕和纸条收起，示意沈青墨躺好。

沈母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儿子脸色，不禁皱眉：“这一大早的，怎么脸色更差了？”

周望舒忙接话：“夜里有些反复，刚退了热，娘，今日我得去县城采购些药材，青墨的伤需要几味特殊的药。”

沈母点头：“去吧，家里有我照应。”她细心地为沈青墨掖了掖被角，站起来转向周望舒：“小心些。”

沈母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忽然道：“若是遇到麻烦，记得去城南铁匠铺找老陈。”这话说得突兀，周望舒记在心里，点头应下。

趁沈母不注意，她又从空间取出一枚微型监听器，这是她前世医院用于监护病人的设备，经过改良后只剩米粒大小，此刻被她悄悄藏在衣襟内袋中。

早饭后，周望舒驾着驴车往县城去，初夏的风带着麦香，她却无心欣赏。沿途遇到几个村民，都热情地打招呼——自从她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在村里的声望提升不少。

“周娘子去县城啊？”卖豆腐的王婶凑过来低声道，“要是去永昌商行，可得留个心眼，听说他们家的药材，价不廉物不美呢。”

王婶又压低声音：“我家那口子前日帮他们卸货，说闻到一股怪味，像是……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周望舒心中一动，谢过王婶，暗自记下这个细节，继续赶路。

永昌商行位于县城最繁华的西大街，门面气派，伙计穿梭如织，周望舒刚停下驴车，一个胖掌柜就笑着迎上来：“娘子要买什么药材？咱们这儿货最全，价钱最公道。”

周望舒报了几味沈青墨伤药所需的药材，目光不经意扫过后院，几辆漕运马车正在装卸货物，车夫们腰带上果然缀着铜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掌柜的，”她故作随意地问，“听说你们这儿有上好的血竭？”

胖掌柜眼神闪烁：“有是有，就是价钱……”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压低的争吵声，周望舒借口要看其他药材，悄悄靠近门边，同时启动了监听器。

“……子时老地方……这批货必须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正是赵管事的声音。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回应：“……验货……掺三成……漕帮那边打点好了……”

周望舒心中剧震，果然是在药材中掺假。

她不动声色地退回前厅，胖掌柜还在滔滔不绝地吹嘘药材品质，周望舒故意选了几种常见药材，价格却比市面高出三成不止。

“掌柜的，这价格不太对吧？”她故作天真地问。

胖掌柜干笑：“娘子有所不知，今年药材歉收，价格都涨了。”

周望舒注意到掌柜说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搓动，这是说谎的典型表现。她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相信的样子：“原来如此，那给我包二两吧。”

她付钱时故意掉落钱袋，趁弯腰拾取的机会，悄悄从一袋开着的药材中抓了一把样品。

返程途中，她在河边休息时遇到之前救治过的李老汉。“周娘子，”老汉压低声音，“永昌商行最近到处收购陈年艾叶，出的价都快赶上新货了，你说怪不怪？”

艾叶？周望舒想起木雕小马的药香，突然灵光一闪：那香气正是陈年艾叶特有的味道。

她匆匆赶回家，沈青墨正靠在床头与卫影低声交谈，见周望舒回来，卫影立即隐身离去。

“有发现？”沈青墨问。

周望舒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最后取出那包药材样品：“永昌商行果然在收陈年艾叶，价格反常，我怀疑他们用艾叶掩盖其他药材的异味。”

沈青墨沉吟道：“卫影查到那个‘蓝衣服’是漕帮的一个小头目，专管药材运输，看来赵管事是在暗中提醒我们。”

夜深人静，周望舒突然被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惊醒，她点亮油灯，发现白天带回来的那包药材竟正在蠕动！

几只从未见过的黑色小虫从药材中爬出，身体半透明，散发着诡异的幽香，周望舒猛地想起前世在医学古籍上看过的一种蛊虫，它们正是以陈年艾叶为食。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蛊虫正在快速繁殖，短短时间内数量就增加了一倍。周望舒急忙取来特制药粉撒在周围，阻止它们扩散。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熟悉的拖沓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周望舒屏住呼吸，手握银针，脚步声在窗外停顿，随即“嗖”的一声，一枚飞镖带着纸条钉在窗棂上。

月光下，纸条上的字迹狰狞：“知难而退，否则虫蛊无情”。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城南铁匠铺。周望舒心中一震，这与沈母早上的嘱咐不谋而合。

窗外，那拖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与赵管事平日走路的节奏一模一样。

周望舒望着仍在蠕动的蛊虫，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根本不是警告——而是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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