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找到帐册

周望舒送走了林师爷那悲喜交加、千恩万谢的家眷，独坐在病榻前，凝神思索，“账册夹层”四个字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盘旋。

什么样的账册？会记录什么？是金银往来，还是货物明细？夹层又会在哪里？林师爷作为张桂昌的心腹师爷，能接触到核心账目并不奇怪，但他为何要冒险留下线索？是早有异心，还是临死前的幡然醒悟？

她回想起林师爷之前与她接触时，那欲言又止、隐含焦虑的神情，以及他偶尔提及张桂昌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忌惮与无奈，或许，他早已身在泥沼，想要抽身却已不能，只能暗中留下后手。

必须去林师爷常待的地方找找，最有可能的是他在张府内的书房，或者……他在外面的私宅？

正当她凝神细思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少主，是我，姜泉。”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

周望舒心头一动，立刻开门，只见姜泉闪身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

“少主，码头那边基本妥了，货和人赃俱获，姑爷正在处理后续。”姜泉语速很快，“他让我先回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安心，也看看你这边是否需要帮忙。”

听到码头顺利的消息，周望舒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一股暖意悄然蔓延，沈青墨在那样紧张的时刻，还能想到派人回来安抚她……

“我这边暂时无碍，林师爷的命保住了，但还没醒。”周望舒言简意赅，随即压低声音，“他昏迷前，似乎留下了线索，关于‘账册夹层’。”

姜泉眼睛一亮：“账册？那可是好东西，姑爷刚截获了张桂昌往外送的求救信，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若能找到账册，就能彻底钉死他。”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

“林师爷在城中有一处私宅，鲜为人知，或许……”姜泉沉吟道。

“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去查探。”周望舒当机立断，“你熟悉路径，我们这就去，这里我会交代钱掌柜看顾。”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周望舒与姜泉悄然离开医馆，融入漆黑的街道。

而在张府书房内，张桂昌如同困兽般踱步，派去医馆的家丁回报林师爷已成“废人”，稍慰其心，但码头货物被查抄、还是落到周文远那个县丞手里的消息，却让他如坐针毡。

“沈青墨……周望舒……周文远……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做梦！幸好……幸好本官还有后手……”

他猛地转身，走向书架深处，摸索着一个不起眼的机关，真正的核心账册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往来凭证，必须尽快转移或销毁。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早已落入了沈青墨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而另一条寻找真正罪证的线索，正由周望舒和姜泉，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追索而去。

黎明前的黑暗，博弈双方都已亮出刀刃，最终的胜负，取决于谁更能快一步，谁的后手，更深、更致命。

夜色浓稠如墨，周望舒与姜泉借着阴影的掩护，穿行在寂静无人的巷道中，林师爷那处位于城西榆林巷的私宅位置颇为偏僻，若非姜泉早年因其他差事偶然知晓，恐怕很难找到。

宅门紧闭，门上落着锁，看上去久未人居，姜泉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从袖中摸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孔内拨弄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便开了。

周望舒看在眼里，心中对姜泉的过往又添了几分好奇，但此刻并非询问之时。

宅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与林师爷在张府表面的光鲜颇为不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两人不敢点燃烛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搜寻。

“书房，或者卧室，最有可能。”周望舒低声道，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姜泉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周望舒直奔看似书房的小隔间，里面只有一个旧书架和一张书桌，书架上书籍不多，且多是些常见的经史子集，并无账册踪影，她伸手在书架上细细摸索，检查是否有夹层或暗格，指尖沾满了灰尘，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姜泉在卧房内搜寻。

床铺简陋，衣柜里也只有几件半旧不新的衣衫，他敲击着墙壁和地板，倾听是否有空鼓之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紧张的气氛在寂静中蔓延，若找不到账册，不仅扳倒张桂昌的证据链缺失关键一环，林师爷的罪也算是白受了。

周望舒凝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代入林师爷的心态：一个身处险境、心怀恐惧却又想留下后路的人，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既不能太明显，又必须确保自己或在极端情况下，指定的人能找到……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那方普通的砚台上，砚台似乎被经常使用，边缘有些墨迹。

周望舒心中一动，伸手拿起砚台，入手微沉，她仔细端详，发现砚台底部似乎比寻常砚台要厚实一些，用手指轻轻叩击，声音略显沉闷。

“姜泉！”她低声唤道。

姜泉闻声赶来。

周望舒将砚台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姜泉接过，掂量了一下，又仔细摸了摸边缘，眼中精光一闪：“有蹊跷。”

他指尖在砚台侧边某处用力一按，只听一声轻微的机括声，砚台底部竟然弹开了一个薄薄的夹层。

夹层内，赫然是几张折叠得极为工整的纸笺。

周望舒小心取出，展开一看，心跳骤然加速。

这并非完整的账册，而是几张关键账目的抄录和摘要，上面清晰记录了近几年张桂昌通过码头走私、贪墨税银、以及与某些不明身份官员金银往来的数目、时间和经手人代号。

其中几笔巨额款项的去向，指向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称谓——“京中贵人”。

此外，纸上还潦草地备注了几处张桂昌藏匿真正核心账册及往来密信的地点——除了张府书房，竟然还有城外一座荒废的土地庙。

“太好了，有了这个，就不怕张桂昌狡辩。”姜泉兴奋地压低声音。

周望舒却盯着那“京中贵人”四个字，眉头紧锁，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张桂昌背后还有人，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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