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京中贵人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官兵跑动和呵斥的声音。

“不好，可能是张桂昌狗急跳墙，开始全城搜查了。”姜泉脸色一变，“我们得立刻离开，把东西交给姑爷。”

两人不敢耽搁，迅速将纸笺收好，还原砚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宅子，融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县衙后堂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

沈青墨并未坐在主位，而是与县丞周文远分坐两侧，他虽无官职，但气场沉稳，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导，主位上的张桂昌脸色铁青，强作镇定，但不断摩挲茶杯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周县丞，”张桂昌试图先发制人，目光扫过沈青墨，带着忌惮与愤恨，最终落在周文远身上，“码头之事，本官亦是方才知晓，定是下面的人胆大包天，欺上瞒下，你既已查抄货物，当迅速审理清楚，莫要影响了本县商贸秩序。”

周文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恭谨：“府尊大人明鉴，下官已初步审讯涉案人员，并截获一封……疑似从您府中流出的信件，内容关乎向外求助，试图掩盖码头走私重案，此案关系重大，证据指向明确，下官职责所在，不敢不报。”

他刻意略过了沈青墨在其中的关键作用，将矛头引向证据本身和自身的官责。

张桂昌眼皮狂跳，那封信果然落到了他们手里，他强压怒火：“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能做何证据？周县丞，你莫要受人蒙蔽。”

一直沉默的沈青墨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张大人，证据真伪，自有公论，码头货物确系走私，人赃俱获，此乃其一；林师爷重伤濒死前留下关键线索，指向您历年账目不清，此乃其二；如今又有这意图串供脱罪的信件，此乃其三。”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看向张桂昌，“数罪并证，已非‘欺上瞒下’四字可以搪塞，周县丞虽是张大人下属，但依法办事，上报州府乃至刑部，亦是职责所在。”

他句句不提自己，却句句将张桂昌逼入死角，同时将周文远推到了依法履职、不得不为的位置上。

张桂昌冷汗涔涔，他知道沈青墨虽无官身，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能量和此刻掌握的罪证，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他猛地站起，色厉内荏：“你们……你们这是欲加之罪！”

周文远此刻也站起身，态度不卑不亢：“府尊大人，在上级衙门明确指令前，为彻查此案，避免不必要的干扰，恐怕要请您暂时在府邸休息，县衙一应事务，由下官暂代，这也是为了大人的清誉着想。”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是架空，也是变相软禁。

“你……你们敢！”张桂昌气得浑身发抖。

沈青墨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大人，”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最后的通牒，“是‘暂时休息’，等待水落石出，还是……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选择权在您。

毕竟，有些证据若直接呈递上去，恐怕连‘暂时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暗示手中可能还有更致命的证据（即周望舒正在寻找的账册），张桂昌瞬间像被抽走了力气，颓然坐下。

张桂昌怨毒地瞪了沈青墨和周文远一眼，知道此刻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本官……‘休息’！”

立刻有两名周文远安排的心腹衙役上前，“护送”张桂昌回府，明面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软禁。

处理完张桂昌，周文远长舒一口气，对沈青墨深深一揖：“多亏沈公子运筹帷幄，方能暂控局面。”他深知，若无沈青墨背后的谋划和施加的压力，他绝无可能如此迅速地架空张桂昌。

沈青墨虚扶一下：“周县丞不必多礼，铲除奸恶，稳定地方，亦是沈某所愿。

接下来，还需周县丞稳住县衙，清理余孽，但动作不宜过大，以免打草惊蛇，尤其是可能涉及更深的关系网。”

“文远明白。”

正说着，周望舒和姜泉匆匆赶回，看到周望舒安然无恙，沈青墨紧绷的心弦才微微一松。

周望舒快步上前，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将那几张从砚台夹层中取得的纸笺递给他：“青墨，你看这个。”

沈青墨接过，快速浏览，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尤其是看到“京中贵人”四字时，眼中寒光一闪。

“果然牵扯甚广。”他沉声道，“有了这个，张桂昌的罪证便更扎实了，只是这‘京中贵人’……”他看向周望舒，眼中带着询问，“望舒，你如何看？”

周望舒沉吟道：“林师爷留下此物，必是深知其利害，张桂昌不过是前台傀儡，真正的黑手恐怕藏在更深的水下。

我们扳倒张桂昌容易，但要揪出他背后的人，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风波。”

沈青墨赞赏地看着她，他的妻子，总是这般敏锐冷静，他伸手，轻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一股暖意传递过去：“风波既起，便无退路，何况，我们本就是为了肃清这污浊而来，放心，一切有我。”

他话语中的坚定与维护，让周望舒心头一暖，方才搜寻时的紧张与发现线索后的沉重，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信任不言而喻。

“姜泉，”沈青墨转向姜泉，“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好手，立刻按照这上面提示的地点，尤其是城外土地庙，去查找真正的核心账册和密信，务必小心，我怀疑张桂昌可能也会派人去销毁证据。”

“是！姑爷！”姜泉领命，立刻转身离去。

周望舒看着姜泉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沈青墨略显疲惫却依然坚定的侧脸，轻声道：“你也是，别熬太晚。”这种寻常的关怀，在此刻却显得格外珍贵。

沈青墨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好，你也先去歇息，医馆那边有钱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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