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案件告破

审讯室的门再度打开，一名管教进来，给贺宝龙打开审讯椅，随后几乎是搀扶着往外走。

经过郑方圆身边时，贺宝龙忽然转过脸看向郑方圆。

此刻的贺宝龙，脸上老泪纵横、面色憔悴得如同烟熏一般的浓黄，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贺宝龙露出他那同样因为长年吸烟被熏黄发黑的牙齿，“你就是那个潜伏到培训机构的人！”

“是。”郑方圆此时不再回避，坦荡承认。

“难怪啊，难怪，一切都明白了……”贺宝龙一脸顿悟的表情。

“明白什么？”

“其实你们早就盯上彭文山了，我只是你们的一个突破口。他说找了韩书记，其实根本就是困兽之斗，说不定韩书记就是背后的操盘手。表面上答应着他，转头就指示你们继续调查。哪来的什么纯正初心啊，说白了不就是你们内斗嘛，我只是第一个被牺牲的罢了。”

在郑方圆愕然的眼神中，贺宝龙离开了。

可他的心思却深沉起来。

真的只是一场内斗吗？

在郑方圆看来，不完全是。因为他不仅有自己的个人目的，同样包含了对冯志的承诺，以及对冯志等广大家长的公平愿望。甚至在后期韩运乾出手后，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更多是后者。

可在李解的心中呢？估计更多是权力斗争。百般进攻、百般迂回，都是在想办法摧毁彭文山。

不待郑方圆继续多想，刘严拍了拍他的肩膀：“厉害啊，方圆兄弟，这下案子算是彻底办妥了。有贺宝龙的这些供述，该抓的、该处理的，一个都跑不掉了。”

“哪里，主要是你们审出来的。”攻破贺宝龙后，剩下的细节审讯就是刘严在主持了。

收获确实丰盛，郑方圆预期的两个目的基本实现。

首先是就保护伞彭文山，贺宝龙前前后后累计向他行贿分红了一千多万，而彭文山的受贿则不仅在此，据贺宝龙交代，六大名校的都有一两个校领导在贺宝龙的牵线搭桥下，和彭文山有利益输送。

其次就是泄题事件，爆出了更多猛料。原来不只有贺宝龙一人在干，六大名校有四所学校的分管副校长都在干。不过他们属于相当于“分支”代理的角色。即方永年拿到试卷先给贺宝龙，贺宝龙再卖给他们，并且给他们定下和自己一样的规矩，每年最多只能10个。但他们赚得就少了，因为他们还要将50%的非法收入交给贺宝龙。再由贺宝龙分给彭文山和方永年。

之所以这么干，主要出于分担压力和减少风险的目的。分担压力就是拉他们这些人下水，不至于面临内部知情后的举报压力，同时实现利益最大化。减少风险则是不能直接让他们像自己一样搞得太明显，方永年也不愿意一卷多卖，到时候罪行全是自己的，通过贺宝龙这个中间人去卖和收钱，可以把自己摘出来。这确实是个大消息，公安纪委都尚未掌握这个情况，如果属实，那着实是秦中教育系统的一次地震塌方。

但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秦中市一中本部的一个副校长就被举报过，最后也是彭文山给压下来的。

而随着贺宝龙的交代，郑方圆总算知道内鬼是谁了。

蓝丽，这次冯志举报的通风报信人。但同样根据贺宝龙交代，蓝丽只报了这一回，并未收受任何好处。

这点，郑方圆持保留态度，这回没收，以前呢？没收贺宝龙的，有没有收别人的？

最后就是综合素质评价打分的违规修改。贺宝龙也抛出了猛料。这次不单单同昌中学在干，据他所知道的，六大名校都在干，不但六大名校干，第二梯队的部分学校也在干。只是每年干得次数少，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件，所以不怎么引起社会关注罢了。

如果说贺礼的交代，让郑方圆基本摸清了贺宝龙这个犯罪团伙的犯罪行为。那贺宝龙的交代，则揭开了光鲜亮丽秦中教育系统隐藏的肮脏不堪。

果然呐，查行业内的事情，还得业内人士出手。

刘严笑道：“过分谦虚就是装逼了。案子呢，我帮你办了。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毕竟他们的犯罪行为，我们能查的都查清了，剩下的腐败问题，就是你们职责了。”

“嗯。”

“那我就抓紧再整理完善案卷材料，然后向局领导汇报，给你们市纪委打移交了。”

“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郑方圆关心道。

刘严愣了一下：“影响嘛，先斩后奏，肯定是有的。但问题应不大，再说了，我可是落实你这位市纪委派过来的领导指示啊。”

“呃……”郑方圆面露难色，“有件事还请刘队帮忙注意。”

“什么事？”

“我在案件办理过程中，全程是旁观角色，我说的话，全都是你旁边这位兄弟说的。”

“这你放心，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干的，不然审讯就失效了。至于监控录像，也不用太担心，贺家两兄弟都是看过笔录，签字认账的。就我的经验，不会出现到了法庭上申请证据排非的事情。”

“那就好。”郑方圆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有忘记李解的嘱咐，代表市纪委，本就是个巨大风险。万万不可再出现直接参与办案，涉及彭文山的事情，至少不能让相关内容留下把柄。

“你回去也跟你们委领导报告一下，案子取得了重大突破，早点把移交办了。虽然我估计贺宝龙不会再跟彭文山接线，彭文山也不会再找他了，但这些事，迟则生变。抓紧把案子接过去，然后报告省纪委，尽快把彭文山给拿下，才是最稳妥的。”

“嗯，我会说的。”郑方圆嘴上答应了一句，不敢跟刘严说出让人失望的实情。

查出了彭文山的线索又如何，市纪委是不会接的，也不会向上报告。这次对彭文山的调查，并不会带来立竿见影效果。

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效果，那已经不是法律和办案范畴，属于政治领域。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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