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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志愿者


第二天凌晨下着雨,早上起来,依旧在下着小雨。

天空灰蒙蒙的,地面上似乎洒了水,坑坑洼洼处,水像镜子,将周围的楼宇映照在里面。

“他们三个到了没啊,都快八点二十五了。”黄辰奕时不时低头看了眼左手的表,另一只手叉着腰。

“宁望陈芊她们说快了,因为孙航睡晚了…”李清然说罢,见顾钦逸打了个哈欠,身体半倚着墙,一只手撑着伞,遮住他和黄辰奕,她又问道:“顾钦逸,你昨晚睡得很晚吗?”

“嗯。”顾钦逸点头,把手里的伞塞给黄辰奕,让他来撑伞。

什么睡得晚,根本没睡好。闭眼就是她的模样,疯了。

不远处,有三个人急冲冲地赶来,“走吧去找负责人签到。”李清然对着他们说。

他们六个人签完到后,被分成了不同的小组。

三个男生去安检处帮忙搬行李,三个女生被分在不同的地方,手里拿着册子,上面写着哪些班次去往哪些地点。

五一劳动节的客运量剧增,厦阳市车站包括火车点和巴士点,候车大厅里多了不少人。

李清然和一个阿姨站在巴士上车点不远处。

这个阿姨在南城上班,有空就去北城做志愿,说话很温柔。

“你还是学生吧,高中吗?”

“对呀,准备高三了。”李清然背着手,穿着红色的志愿者服。

“好好学习呀,考个理想大学,阿姨羡慕你还年轻,有很多机会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阿姨拍了拍她的肩。

休息时间结束了,她们又回到岗位上,帮助人们找到上车点。

人们提着大包小包,还有许多特产,有人急匆匆赶路,有人面带微笑,很快能与家人团聚,在这个假期。

中午,他们六个聚在车站三楼吃着盒饭,在一间闲置的办公室休息。

办公室里的空调凉爽,李清然穿着长裤短袖,也觉得冷。她发现其他人都睡了,现在是一点,两点要继续做志愿者。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办公室,拿着手机和耳机,站在办公室外面,身上的空调凉意还未散去。

李清然打了个冷战,向走廊的右侧走去,发现有个空地,刚想坐下,便被人揽着肩往另一边走。

是顾钦逸。

“你吓我一跳。”李清然轻声地说,因为怕吵到别人。

顾钦逸没说话,带她去到一个走廊,侧边有着一张长椅。

“坐。”李清然听闻,坐下后,顾钦逸坐在她旁边,“靠着我肩膀睡。”

“你为什么不进去办公室睡觉,这里多热。”

“我也怕冷。”

他也穿着短袖长裤,但是李清然知道他并不怕冷,他怕热。

李清然把自己的一边耳机给了顾钦逸,她只挨了顾钦逸肩膀的一些位置。

没多久,顾钦逸似乎感觉到李清然睡着了,便把她的头完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侧头,看着她的睡颜,嘴角上扬片刻,又转过头。

耳机里放着歌,是《床头床尾》,歌词是那句:“徐徐入眠沉睡…混合床尾丝丝发堆…”

他能感受到,她的发丝枕在他的肩膀上,安然入睡。

这刻,能不能停留久一些。

……

李清然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顾钦逸把她叫醒,她动了动脖子,有些酸痛,耳机早已被旁人摘下。

“走吧,到时间做志愿了。”阳光更加刺眼,在下午的两点时刻。

下午的岗位有变动,李清然她们被安排在火车候车厅,指引旅客到对应位置取票拿票,男生在智能取票机旁,告诉旅客操作的步骤。

李清然站着,看着屏幕里滚动的班次,三点,开往临川市。

临川市是什么地方呢?是有着她梦寐以求都想考上的大学,是富有文化底蕴,山水环绕的地方。

她移开目光,远处走来一位老爷爷,提着大袋小袋的行李,“小姑娘,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行李呀,我去趟洗手间。”

李清然指着顾钦逸他们的方向说道:“爷爷,您交给他们保管,会安全一点。”李清然微笑着。

顾钦逸走了过来,问怎么了,李清然解释后,顾钦逸帮着老爷爷把行李放到他们跟前,让老爷爷放心去上厕所了。

回来了,老爷爷说道:“哎谢谢小伙子,谢谢小姑娘。”顾钦逸帮着他提着行李,老爷爷缓步走着,步履蹒跚,满头花白。

他又会前往何处呢?

下午五点半,他们签退完,便一起去吃饭了。他们打了两辆车,去往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怎么是这家餐厅?”李清然嘟囔着。

“你来过?”宁望问道。

“就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开完家长会,和顾钦逸来过。”

宁望和陈芊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走进餐厅去找三个男生。

茶餐厅里人多,生意极好,一楼几乎坐满了,二楼也是。服务员马不停蹄地点单上菜。

男生们见她们来了,把菜单给了她们,“我们选好了,你们慢慢看。”

三个女生也看好菜单后,黄辰奕喊了服务员来点餐。

点完后各自在玩自己的手机,李清然回复完方娴的信息后,觉得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她熄屏,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坐的是无烟区,她看向非无烟区,大部分坐的是男士,几个人吸着烟,谈笑风生,聊家庭,谈生意,话人生。

饭桌上的人情世故,随着一根根被点燃的烟化成的白雾中,若隐若现。

李爸和黄叔经常与她说这些,黄辰奕也听了不少,却又好像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要懂的东西。

这个世道,从来就没有随心所欲。

饮料送到了,服务员放在桌上,他们各自转着转盘,把自己的饮料拿下来。李清然在回李哲然的信息。顾钦逸看了她一眼,帮她把饮料拿了下来。

李哲然:【姐什么时候回来?】

李清然:【吃完饭,怎么了?】

李哲然:【我想喝小区附近那家柠檬茶。】

李清然:【行。】

她收起手机,抬头,发现饮料在自己的面前。她看了顾钦逸一眼,发现他在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

李清然喝了一口,说道:“这家餐厅的鸳鸯真好喝。”

“你不怕你妈骂你啊,喝鸳鸯。”黄辰奕嗤笑道。

“她哪知道?”李清然就是趁没和方娴一起吃饭才点的。

“我说了她不就知道了呗。”

“别犯贱黄辰奕。”李清然瞪了他一眼。

吃过饭,他们各自回家了。黄辰奕要去高中同学聚会,所以没和顾钦逸他们一起走。

“走吧,我送你回家。”顾钦逸走在前面,路灯照着他高瘦的身影,黑色的短袖搭着长裤,表情里有几分散漫。

“顾钦逸,你长得好像一个混子。”李清然看着他笑,一双眼睛弯了起来,恰似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

“你见过混子当学霸吗?”白色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半侧着身子,两手随意地交叉放在胸前。

“有呀,你。”李清然走到他身边。

“傻子。”顾钦逸抬腿就要走,李清然拉住他。

“喂,你那晚,挨我那么近干嘛?”

“傻子。”他又说了一句,“别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读书。”

“我不蠢的好吧。”

也对,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想干嘛,你看不出来,所以你也不是傻子。

“走了,回家了。”

“啊。我忘记给我弟买柠檬茶了。”顾钦逸无语,他俩又掉头,幸好饮料店还没关门。

饮料店里只亮着一盏灯,店老板坐着在玩手机,楼上有两个男生在打游戏,店面狭窄,但李哲然挺喜欢这家店的饮料。

他俩坐在空椅上,李清然看了顾钦逸一眼,平淡的,看不出表情,她带着歉意地说道:“待会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进小区里了。”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成罪人了。”顾钦逸漫不经心地说道。

“行吧。”

“饮料好了。”店老板笑着说道。

“谢谢老板。”

他们离开,李清然提着刚做好的柠檬茶,和顾钦逸一起走回家。

路上安静,只听见青蛙在呱呱喊叫,蝉鸣声声,天空还是那一轮弯月,皎洁如雪白。

“你什么时候生日?”李清然问道。

“七月份,二十号。”

“那是多少岁生日?”

“十八岁。”

李清然掰着手指,算了下日期,他比自己大了差不多半岁。

“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好呢,十八岁呢,多重要一个生日。”

“哪有人送礼物之前问收礼物的人要送什么?”

李清然思索了一下,“我想到了,不问你了。”

“说来听听。”

“想得美。”

顾钦逸嘁了一声,“走快点吧,待会你妈妈打电话催你。”

“十点了吗?”李清然说罢,抬手看了看表,九点半,又说道:“我们家十点才会打电话,阿姨呢,她怎么不催你回家?”

“她?宁愿我不回去,看的糟心。”

“怎么可能,你是她的宝贝儿子,要是你是方娴女士的儿子,肯定把你捧上天呢。”李清然羡慕,边说边摇头。

“那你问问阿姨要不要我呗。”

忽然,顾钦逸觉得这个语气似乎在要求做上门女婿,于是咳了咳,“我开个玩笑哈。”

“知道你开玩笑,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哥。”

他们走了一段路,在小区里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雪糕,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李清然咬着甜筒,说道:“今天很开心。”

“为什么开心呢?”

“就感觉帮助了别人,虽然也没帮上什么忙,但是觉得自己在那一刻,还是很有价值的。”

“为人民服务啊李清然同志,值得表扬。”

“噢,对哦,你交团费没?”李清然忽然想起自己还没交团费。

“交了,笨。”他起身,把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还不走干嘛呢,我困死了。”

“知道了。”李清然也去扔垃圾了,她跟在顾钦逸后面。小区的路弯弯绕绕,左边是别墅区,右边是公寓区,中间有条大马路,车辆来往,车灯不断闪过。

“换一条路吧,走湖边的路回家。”李清然带着顾钦逸往右边去,平时她绝不敢一个人在大晚上走这些路,她最怕蛇和青蛙。

湖边的小路灯光昏暗,地面上的树影清晰地印着。这种环境,这样的气氛,真的很适合…

“发什么呆,慢死了。”顾钦逸忽然喊了一声,李清然吓了一跳,停住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也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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