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诚则灵
九月一号,一中的学生们迎来开学典礼。
高三的大部分学生坐在体育馆二楼的正前方,直对着舞台,左右两侧坐着高二的学生和高三的小部分学生,高一的学生坐在一楼。
“这个视角,纵观全局。”孙航四周观察,满意地说道。老冯坐在五班位置的第一排,他把眼镜放在头上,看着手机。
“没想到高三还有这种待遇。”
“什么待遇,人都看不清。”
……
全体同学坐在位置上,待校领导和老师落座。
开学典礼,三年都是一样的流程,先颁奖再发言。
顾钦逸和何凌康领完奖回来,身边坐着的男生都去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还看不厌吗?”孙航说着,手里却把顾钦逸的奖状拿回来端详着。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高三二十班的谢宇珩同学发言——”台下的人鼓掌,高三二十班的同学鼓掌激烈,妥妥氛围组。
“怎么不是顾哥上去发言?”
“你顾哥低调。”孙航对着何凌康说道。
“是因为上次期末考试谢宇珩拿了文科年级第一。”宁望回头对他说。
李清然小声对着陈芊说:“他把眼镜摘了之后真的有点小帅。”
陈芊:“我也觉得!”
顾钦逸和孙航朝着前面坐着的两个女生看去,她们真的以为自己说话别人听不到吗?
“白痴。”孙航和顾钦逸同时说。
“有本事你也去演讲。”李清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嘁。”顾钦逸靠着椅背,双腿随意地放着。
晚修的时候,李清然把作业提前写完后,留了点时间写日记:
今天是九月一号,活了将近十八年,参与了二十四次开学典礼,小学的礼堂,初中的大空地,高中的体育馆。
每一年都是新的学期,每个学期都会经历不同的事情,看似反复平淡的日子里,每分每秒又各不相同。
今天中午在和陈芊、宁望她们聊天,聊各自的梦想,好像聊完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感慨一番,人生几多。
在谈天说地,畅想未来的时候,我依旧拿着勺子,盛了一口不锈钢碗里打着饭堂的免费汤;我依旧在教室里埋头读书,为数理化折腰;我依旧在现实与胡思乱想中蹀躞,想大胆地追寻梦想,却力不从心、止步不前。
谁不想成为心里的那个大人呢?
李清然写完后,放下笔,桌上突然被扔来一个纸团,李清然坐直,她打开,是那熟悉的字迹。
【想看我演讲吗?】
李清然写了个:想。
然后扔了回去。
身后的人又刷刷写了几个字,扔了过来。
【那我努力努力。】
李清然看完后,本想把被揉皱的纸团扔到垃圾袋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摊开折好,放在抽屉里。
顾钦逸看着面前的少女,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他执着的事情,他从不在意名次,随缘考试,每次考试查漏补缺。
他不是天才,虽然李清然经常说他是神,没有成就是轻松换来的,表面风光,照样寒窗苦读,雪萤挑灯。
从没有一蹶而就的天才。
*
周末,高三的家长们可以给孩子送饭,但不能进校。饭堂里拥挤,学生们拿着家里带来的保温壶和饭盒,放在桌面上,准备享用这顿温馨的家常饭菜。
周六下午,孙航他们坐在教室里讨论。
“今天中午饭堂没什么人排队打饭。”
“对啊,我爸妈都没空。”
“他们说下个星期回家了,回家再弄给我吃。”
李清然碰了碰陈芊,“明天中午我妈送饭,我们三个人一起吃。”
陈芊笑了笑,“好嘞,听说你弟也会做饭?”
“那可是李大厨。”
周日中午,方娴给她送饭,她站在门口等着方娴。很多学生站在树荫底下,等着家长来,或者站在围栏边和家人聊天,边吃饭边聊天。
马路上的车辆穿行,燥热的天,猛烈的太阳,树叶不断落下,大树轻轻摇曳着。
有人幸福地笑着,或是看见家人,眼泪直流,在诉苦。
她移开视线,看到了方娴的身影。
“妈妈。”李清然喊了一声。
方娴递了两个袋子给她,“这次煮的菜挺多的,你弟煮了两个菜,你和宁望她们一起吃哈,还有另一个袋子是顾瑗阿姨的,你帮忙给钦逸。”
她们隔着围栏道别,李清然提着两个袋子,去饭堂找宁望和陈芊。
走进饭堂,她望向四周,发现了顾钦逸和孙航,“这个阿姨给你的。”她把手里的袋子睇给他,顾钦逸接过,道了声谢。
“一起吃啊,我妈也送了。”孙航手里也提着饭。
于是他们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我草,这个金针菇和鸡翅好好吃。”
“我也觉得,是不是你弟炒的?”宁望问李清然。
“对,除了蚝油生菜,其他都是他炒的。”
“牛逼啊。”孙航说道。
方娴煮了鸡汤,顾瑗也是,顾钦逸把保温壶里的汤打开,方娴准备了几个小碗,李清然把小碗拿出来,顾钦逸倒了五碗汤,于是五个人分完了汤。
“刚好,不用怕喝不完。”李清然看着不多不少的汤分完后说道。
“真好喝啊。”
“太香了。”
“我替你们转告我妈,谢谢你们。”
陈芊和宁望、孙航感叹道,他们纷纷表示吃的很满足,“家的温暖啊。”
日子过得累吗?当然累。黑板上,课桌上,练习册里,试卷里,密密麻麻的字迹。
但是你也切切实实感受到幸福和温暖,在一碗热汤里,在烟火味里。
*
国庆节是高三学子开学以来放的第二次假期,上次回家是中秋节。
国庆节假期的第二天,顾钦逸难得想睡一次晚觉,被顾瑗拉了起来。
“妈,去哪?”顾钦逸不想睁开眼睛。
顾瑗把他房间的窗帘拉开。
阳光照射进房间,一部摩托模型拿着玻璃外框罩着,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乐高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桌上还摆放着摊开的试卷、课本、笔记本,笔盖还未盖好。
这小子,昨晚又不知道几点睡。
顾瑗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地说道:“去寺庙烧香拜佛,祈福。”
“你去不就好了吗?”顾钦逸刚想倒在床上的时候,顾瑗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又说了句:“我今天还叫了清然妈一起去,李清然也去,你搞得我们迟到就不好了。”
顾钦逸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拖鞋,然后冲去厕所洗漱。他站在镜子前,刷牙。左手弄着头发,右手拿着牙刷。
挺白的,有些小帅。
他又走出洗漱间,在衣柜前挑来挑去,最终拿了一件浅灰色的短袖和黑色宽松球裤,镜子前,他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潮男。
我与城北徐公孰美?
顾瑗:“好了没啊,一个大男人的在厕所待那么久干嘛?”
好吧,城北徐公可没有一个那么唠叨的妈妈。
……
今天的天气不错,秋高气爽,风和日丽。他们去吃了个早餐才出发去寺庙。
“妈,你开车能不能开稳一点,我……”顾钦逸还没说完“想吐”两个字,就感受到一阵寒意。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坐车的时候别惹驾驶座上的人。”顾瑗推了推眼镜,抓着方向盘说。
“哦,好,已经开的很好了,是您儿子的问题。”顾钦逸忍住胃翻滚的不适,皱了皱眉,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们到了停车场。
停好车后,母子二人下车,地面上全是砂砾,走路踩得沙沙响。天空一片淡色,太阳被云层遮盖。他们进了景点,来到山脚。
寺庙在半山,需上山一段路才到。
这座寺庙位置比较偏僻,人不多。顾瑗走到一旁,询问香火钱。
站在那里的人说:“心意。”
缘分心意,看诚一字。
顾瑗在箱子里放了钱,拿起笔在桌面上的簿子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拿了香火给自己和顾钦逸。顾钦逸跟着顾瑗走着,站在那儿,面色平静。
他有很多话想对佛说。
顾钦逸闭上眼睛,鞠着躬,心里默念着所愿,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发现顾瑗在等着他。他把手上的香插上,跟着顾瑗走。
寺庙里香火不断,天气微凉,顾钦逸缩了缩,来到佛像前。
随即,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缓缓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闭上眼,似乎在心里诉说着她的心愿。
当她睁开眼,转过身后看到站着的顾钦逸,对着他笑了笑,无声的说了句:“好巧。”
顾钦逸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
他相信,佛祖会保佑他的,和她。
李清然静静站立着,抬头望向天空。
一群鸟儿振翅高飞,划过天际,身影在眨眼间消失在云端,仿佛从未出现过。
似乎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印记,如同一笔轻描淡写的水墨。
她回头,四处在找些什么,忽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钦逸。
他朝自己笑了一下。
人们说,尽人事,知天命。
老冯说一半命运在自己手上,一半命运在天,所以把握住自己的那一半命运就好了,剩下的交给天。
这样想着,李清然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
她知道,尽管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只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去奋斗,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走出寺庙,在半山腰歇脚。那里有一间小卖部,店前放着长桌椅,撑着遮阳伞。
旁边是湖,有人带着小孩在木质的栏杆旁观看,水里的鱼儿游动,孩子欢快地鼓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
有人坐在树荫下,吃着刚买的玉米和红薯,不远处,老人们在打扑克、下象棋。
李清然和方娴在买水,顾瑗带着顾钦逸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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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然:【你怎么也来这里?】
顾钦逸:【我不能来?】
李清然:【哟,怎么刚刚对我表现得那么斯文。】
顾钦逸:【我装的,你也很斯文。】
李清然:【我是真的好吧。】
顾钦逸看到顾瑗和方娴聊的正好,又看见李清然四周张望着,他走过去,问道:“看什么,看帅哥?”
李清然:“神经,找厕所。”
他指了指斜前方:“那么大个字在那里,眼瞎?”
“谢谢帅哥,一起去,门口等我,我怕被拐了。”李清然今天穿的宽松短袖短裤,比较休闲,乍一看,跟顾钦逸还挺搭。
“谁拐你啊?”顾钦逸站在不远处玩手机,发了信息给顾瑗。两个女人不知道走去哪了。
顾瑗说她俩在爬山,叫他带着李清然上来,山顶有个灯笼,在那里会合。
李清然洗了手,找了张纸巾擦干,然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她走出来,发现顾钦逸站在不远处,低头看着手机。
“走吧。”顾钦逸对着李清然说。
“去哪?”
“去爬山。”
“??”
李清然呆住了:“没人告诉我今天要爬山啊。”
“她俩说叫我们在山顶那个灯笼会合。”
李清然的脚顿在那儿,“能不能你上去找她们,我不上去了。”
“你觉得呢?”顾钦逸说罢,往上山道走去。
李清然不情愿地迈开腿,跟着顾钦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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