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试探
小唯仍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天姝,看着她平静的脸色,有些不满意地撇撇嘴,但还是回南宫寻道,“少主见识过?”
他只回道,“见过。”
冥蛊火,是将火种种到活人身上,被种火的人不得离掌火者方圆一里,只需操纵冥蛊火,被种火的人便会感受到烈火焚身的滋味。
倘若被种火的人强行冲开,便会引爆火种,直接焚身而死。
小唯勾唇笑了,话也不说,直接抬手,将冥蛊火打到天姝身上。
而一旁的南宫寻,看着捆妖索捆着的天姝竭力挣扎,她唇角慢慢渗出血渍,脖颈上的伤口又开始裂开,一时半边脖颈全是血。
“南宫少主,需得提醒你一句,”小唯转过身,神情漠然,她搂着双手,似笑非笑道,“我姜小唯,绝非良善之人。”
南宫寻淡淡道,“看出来了。”
“你不怕我留着是个祸害?”
南宫寻却道,“倘若你会是个祸害,就不会因为救不了陈楚依而神智迷乱了。”
小唯只浅浅笑了,不再说话。
两人一起到路祁瑶房间时,房内空无一人。
小唯在房内转了一圈,不见其人影,下意识就揪着辫子在手里打结,“师姐呢?”
南宫寻温声道,“去蔺公子房内看看吧。”
说罢两人又移步蔺千房内,推门一看,空空如也,小唯气鼓鼓道,“这两人,又不带我!”
————
无常客栈依山而建,客栈外的山林中,依旧是庞大的结界外,立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路祁瑶一袭白衣胜雪,亭亭立于林荫树下,她看了一眼前方的玄衣少年,沉声问道,“约我至此究竟何事?”
玄衣少年转身,神情有些复杂,像是难过,“我问过师尊了,她说她马上来与我们会合。”
路祁瑶又问道,“师尊可有提及诅咒之事?”
“不曾。”
玄衣少年只苦笑了一下,“以师尊的性子,有什么事,她都是自己担着的。”
路祁瑶神色黯然,以师尊的性子,确实会如此。
这几日一直没有与师尊联络,还不知她是何状况,路祁瑶又问道,“师尊可说了她在何处?”
“不曾。”
蔺千只简明扼要回了二字,语气毫无波澜。
路祁瑶眉头微蹙,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这家伙,为何突然寡言少语了?
“你怎么了?”她问道,“约我到此,总不会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师姐……”
蔺千欲言又止,圆溜剔透的瑞风眼有些茫然,唇瓣动了动,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路祁瑶深深叹了口气,“扭扭捏捏不是你的作风,果真没什么话要说,我就走了,恕不奉陪!”
说完她便决绝拂袖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刚踏出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师姐!”
脚下募地顿住,路祁瑶并未转身,她立在原地,语气冰冷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是不是……”
少年低哑的嗓音在林间响起,忸怩中带着几分试探,然而什么都没有问就戛然而止。
路祁瑶不耐地等着下文,抿了抿下唇,有些不耐烦了。
袖袍里的手慢慢攥紧,路祁瑶不耐地阖上眼眸,“你到底想说什么?”
静默了片刻,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身后的少年似乎正在朝她走来。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低哑的嗓音听起来疲惫不堪,似乎说出这句话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路祁瑶纤细的长睫毛微颤了一下,长睫下浅色琉璃一般的瞳眸闪着晦暗不明的微光。
她募地转身,神色依旧是清冷的,纯澈双眸不染一丝杂色,她道,“为何如此问?”
她没有回答,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说讨厌,其实是不讨厌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前世伤她至深的是眼前之人,可前世让她至死都留恋甚至感到遗憾的人,也是他。
她至死都想不通,为何当初的明朗少年郎会一堕成魔,会变得暴虐嗜杀。
泯恶殿的两年,断了昔日少年的善,也绝了她活下去的念想。
弱水湖畔冰冷刺骨,她还是决绝倒在了冰面上,似乎感受不到彻骨寒。
纵然万载千秋冷,不及心头一尺寒。
她到死,恨的都是伤她的那个人,可那个人,是眼前人吗?
路祁瑶看着蔺千,眸色微动,俨然有微光闪烁。她募地恍惚了。
”只怪当年还是免不了世俗,把那少年看得太重……”
“终究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
前世,她是如此说的。
在毅然决然往冰湖上倒去的那一刻,她想的,是什么?
淡薄的唇瓣微张,路祁瑶迟疑着开口,“我……”
我什么?
终究说不下去了。
两人遥遥对视,平静的瞳眸里藏着暗流,各自在尴尬的极点木立,这层微妙的关系和暧昧不清的情绪谁都没有先一步戳破。
四下静谧,林间有微风拂过,已然入秋,刮在身上有些沉重。
路祁瑶定定看着眼前的玄衣少年,少年身形挺拔,但萧瑟秋风中略显单薄。
少年透亮的瞳眸里盛满了无以言说的情愫,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恭敬拾起一个笑。
而后狼狈地丢盔卸甲,落荒而逃,面色中掩饰不住惶然失措。
“圣主!”
林间忽地一阵惊雀嘲哳,四下寒枝簌簌,一声清朗嗓音穿云裂风传来。
这个嗓音略微耳熟,蔺千先前凝在脸上的复杂情绪一扫而光,立即敛眉,严肃起来。
路祁瑶神色一凛,听得这一声叫唤,双瞳募地瞪大。
她向来对人的音容相貌记不清,因此这个耳熟的声音倒没勾起她多大反应,只是这一声“圣主”让她徒然紧张起来。
楚门之中,唯有月照族有圣主这一说法,既然有人认出她来了,那会是谁?
莫非是……同族?
正疑惑间,一枚白衣身影翩然降落林梢,路祁瑶抬眼,眼神里的期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愕然与勃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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