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血旗焚城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粘稠,仿佛凝固的墨汁,死死裹住析津府高耸的城墙。桑干河裹挟着上游融雪的冰凌,在死寂中发出沉闷的呜咽。水关方向,那座被“惊雷炮”轰塌了小半的沉重铁闸门,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扭曲的青铜断茬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闸门下淤积的河水早已被鲜血和火药残渣染成粘稠的暗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焦糊混合的气息。
城墙上,几处被“雷吼”霰弹扫过的垛口,砖石崩裂,守军的尸体以一种怪诞的姿态悬挂着,有的被烧成焦炭,有的被铁砂撕碎。风卷过,带着未熄的火星和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呛得人肺叶生疼。
凌泉背靠着一截被炸塌、还带着余温的城墙断壁,缓缓滑坐在地。身上的精钢鳞甲早已遍布凹痕和裂口,左肩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被草草用浸透血污的布条捆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他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烟灰和干涸的血痂,只有那双眼睛,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依旧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地狱之火的黑曜石,冰冷、锐利,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意志。
他摊开左手。掌心躺着最后一颗“碎甲丸”——用油纸包裹、拳头大小、里面填满了格物院特制的高爆火药和铁蒺藜。这是他腰囊里最后的存货。右手里紧握的“雷吼”火铳,枪管滚烫得几乎握不住,枪口还在袅袅冒着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和金属烧灼的混合气味。
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有穿着皮袄、戴着毡帽的辽兵,更多的是他带来的鬼翎卫。那些熟悉的面孔——黑胡子被一支长矛贯穿了胸膛,钉在城砖上,独眼至死还圆睁着,手里死死攥着一截断掉的弯刀;还有几个在琼州就跟着凌云的海盗老卒,身体被重兵器砸得不成人形……他们的血浸透了城墙的每一寸砖缝,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城下,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残破的城墙。辽军如同被激怒的蚁群,在火把的映照下,密密麻麻地涌向水关豁口!箭矢如飞蝗般射上城头,钉在尸体和断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咄咄”声。更远处,析津府城内,无数火把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流淌的熔岩,那是被惊醒的辽国援军!
“队正!炮子……炮子打光了!”一个满脸血污、只剩下半只耳朵的鬼翎卫老兵(绰号“秃鹫”)踉跄着扑到凌泉身边,声音嘶哑绝望,手里还死死抱着一个空了的火药桶,“‘雷吼’铳管……烫得能烙饼了!弟兄们……顶不住了!”他指着城下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辽兵,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般的疯狂和濒死的恐惧。
凌泉没有看他,目光死死钉在水关豁口外那片相对开阔的滩地上。那里,几十辆庞大的蒸汽机车如同被斩断头颅的钢铁巨兽,歪歪斜斜地瘫在泥泞里。大部分车厢已经被点燃,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黎明前的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粗大的青铜锅炉在烈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时有安全阀被高温顶开,喷射出刺耳的白色蒸汽柱!那是他们穿越墨泽死地、碾碎辽军外围营寨、最终撞开水关铁闸的功臣,此刻却成了燃烧的坟场!
机车旁,无数穿着宋军号衣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着——那是本该紧随鬼翎卫之后、负责扩大战果和巩固城防的后续步军!他们此刻却像被割倒的麦子,在辽军骑兵的反复冲击下溃不成军!几个侥幸没死的军官正挥舞着佩刀,徒劳地嘶吼着,试图收拢残兵,却被一阵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顶住!”凌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猛地将最后一颗“碎甲丸”塞进秃鹫怀里,指向豁口内侧一处被尸体和碎石堵了一半的狭窄通道,“带剩下的人!退到内瓮城!用这个!堵死豁口!能拖一刻是一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仅存的、个个带伤、眼神却依旧凶悍如同受伤孤狼的鬼翎卫,“告诉弟兄们……格物院的血……还没流干!”
“喏!”秃鹫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凶光,抱着那沉重的火药包,连滚带爬地冲向豁口内侧。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三声极其雄浑、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如同闷雷般从析津府城中心方向滚滚而来!瞬间压过了城下的喊杀!那号角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暴怒!仿佛沉睡的雄狮被彻底激怒!
城下疯狂进攻的辽军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攻势猛地一滞!紧接着,如同退潮般,潮水般的辽兵开始迅速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火光映照下,一支盔甲鲜明、气势森严的骑兵队伍如同钢铁洪流般出现在视野尽头!当先一人,身披玄黑色、镶嵌着金狼图腾的厚重鳞甲,头戴一顶造型狰狞、如同狼吻的鎏金兜鍪!坐下是一匹通体漆黑、四蹄踏雪、神骏异常的西域大宛马!他身形魁梧如山,手中一柄丈八长的鎏金狼牙棒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正是大辽南院大王——耶律重元!
他身后,是数千名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重甲铁骑!人马皆披挂重铠,只露出两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沉重的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整齐划一、如同战鼓擂动的恐怖闷响!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南院大王亲临!!”城下辽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嘶吼!士气瞬间暴涨到顶点!
耶律重元策马来到水关豁口外,狼牙棒猛地指向城头!兜鍪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断壁残垣间那个扶着墙、勉强站立的身影——凌泉!
“宋狗!!”耶律重元的声音如同炸雷,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蝼蚁般的轻蔑,“毁我水关!屠我儿郎!今日!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猛地一夹马腹!那匹神骏的黑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耶律重元手中狼牙棒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指凌泉!“儿郎们!杀!一个不留!屠尽宋狗!夺回水关!!”
“杀!!!”数千重甲铁骑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如同决堤的黑色钢铁洪流!以耶律重元为锋矢,朝着水关豁口!朝着城头残存的鬼翎卫!朝着凌泉!狂暴地碾压过来!沉重的马蹄踏碎了地上的尸体和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城头仅存的鬼翎卫们脸色瞬间惨白!面对这如同山崩海啸般的重骑冲锋,任何血肉之躯都显得如此渺小!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凌泉扶着断壁的手指猛地抠进冰冷的砖缝!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渗出!剧痛却让他眼中那潭死水般的冰寒骤然沸腾!他死死盯着那如同魔神般冲来的耶律重元!看着那越来越近、几乎能看清上面狰狞狼牙的鎏金棒头!一股混合着滔天恨意、不甘、以及玉石俱焚的疯狂,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
他猛地挺直了几乎要被剧痛压垮的脊梁!不退反进!一步踏上了那摇摇欲坠的断壁边缘!身体在狂风中如同标枪般挺立!右手猛地抬起那支枪管滚烫、几乎要熔化的“雷吼”火铳!枪口直指下方冲在最前、距离豁口已不足二十步的耶律重元!
“耶律重元!!”凌泉的声音如同受伤濒死的孤狼,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一种穿透灵魂的疯狂咆哮,竟硬生生压过了千军万马的嘶吼!“宋人的血债!今日!该还了!!”
轰——!!!
枪口喷出最后一团炽热的火焰和浓烟!一枚滚烫的铅弹带着凌泉所有的愤怒和不甘,撕裂空气,射向耶律重元!
然而!距离太远!铅弹打在耶律重元厚重的胸甲上,只溅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发出“铛”的一声脆响!连个凹痕都没留下!
“哈哈哈!雕虫小技!”耶律重元狂笑,眼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他猛地一催战马!速度再增!狼牙棒带着毁灭一切的风压,朝着凌泉当头砸下!那恐怖的力量,足以将凌泉连同他脚下的断壁一起砸成齑粉!
城头鬼翎卫发出绝望的嘶吼!
千钧一发之际!
凌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竟不闪不避!在狼牙棒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猛地向下一矮!以一个极其狼狈却又险到毫巅的姿势,如同滚地葫芦般,从耶律重元战马扬起的铁蹄和那横扫而来的狼牙棒下险之又险地滚了过去!沾满血污的身体重重摔在豁口内侧冰冷的泥水里!
耶律重元一棒砸空!巨大的力量将凌泉刚才站立的那片断壁彻底轰塌!碎石飞溅!他勒马回旋,兜鍪下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更深的暴怒!他没想到这只蝼蚁竟如此滑溜!
“找死!!”耶律重元怒吼,调转马头,狼牙棒再次扬起,准备将地上那滩烂泥彻底碾碎!
就在他马头调转、视线被自己坐骑遮挡的刹那!
摔在泥水里的凌泉猛地翻身!动作快如鬼魅!他沾满泥浆血污的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精准地按在那枚紧贴皮肉、温热的珊瑚金戒指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凸起上!
咔哒!
一声轻不可闻的机括弹响!
戒指内侧一个比米粒还小的暗格瞬间弹开!一滴无色、透明、散发着极其清淡甜香的无色液体,如同露珠般滚落在凌泉沾满泥浆和敌人脑浆碎末的掌心!
乙醚精粹!浓度足以瞬间放倒一头巨象!
凌泉沾着泥浆血污的手指,在耶律重元狰狞的脸庞和那柄致命的狼牙棒再次进入视野的瞬间,猛地屈指一弹!
那滴致命的液体,如同被赋予了灵魂的毒蛇,精准地、无声无息地射向耶律重元因暴怒而大张着、正要发出咆哮的口中!
噗!
微不可察的轻响!
耶律重元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放大!那声即将出口的咆哮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喝醉了酒般!握着狼牙棒的手臂瞬间失去了力量!沉重的鎏金狼牙棒“哐当”一声脱手,砸在冻土上!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怪异的嗬嗬声,眼神迅速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大王!!”他身后紧随的亲卫骑兵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
机会!!
凌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从泥水中暴起!他根本不去看那坠马的耶律重元!左手早已在翻滚时从靴筒里拔出了一柄寒光四射、淬着幽蓝暗芒的格物院特制“破甲锥”!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扑向那匹因主人坠马而惊慌扬蹄的神骏黑马!
噗嗤!!
锋利的破甲锥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捅进了黑马毫无防护的、柔软的脖颈侧后方!直没至柄!
“唏律律——!!”黑马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嘶!剧痛让它疯狂地扬蹄乱蹬!
凌泉死死抓住马鬃,身体被狂暴的马匹甩得如同风中落叶!但他咬紧牙关,借着马匹疯狂挣扎甩动的力量,猛地拔出破甲锥!带出一股滚烫的鲜血!然后再次狠狠捅下!再拔!再捅!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马颈侧喷涌而出!溅了凌泉满头满脸!滚烫粘稠!
黑马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迅速衰弱!终于哀鸣一声,前蹄一软,轰然跪倒在地!将背上刚刚恢复一丝意识、正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耶律重元重重摔了下来!
耶律重元庞大的身躯砸在冰冷的冻土上!沉重的铠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乙醚的效力尚未完全褪去,身体依旧酸软无力!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暴怒!死死瞪着那个如同血人般、正从濒死马匹旁踉跄爬起的宋人!
凌泉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他眼中只剩下杀戮!如同地狱爬出的修罗!他丢掉卷刃的破甲锥,踉跄着扑到耶律重元身上!沾满鲜血和泥浆的双手,死死掐住了这位大辽南院大王粗壮的脖子!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扼下!
“嗬……嗬……”耶律重元眼球暴突,脸色瞬间由红转紫!他徒劳地挣扎着,双手试图去掰开凌泉如同铁钳般的手指!但乙醚的余毒和颈部的窒息让他力量迅速流失!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凌泉的双手猛地向反方向一错!用上了格物院近身搏杀术中最后的杀招!
耶律重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暴突的眼球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喉咙里最后一丝气息被彻底掐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大辽南院大王,权倾朝野的耶律重元,竟被一个浑身浴血、如同乞丐般的宋人,在万军阵前,活活扼断了颈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城上城下,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残存的鬼翎卫,还是汹涌的辽军,甚至是远处那些溃散的宋军步卒,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寂!一片死寂!只有燃烧的蒸汽机车发出噼啪的爆裂声,以及桑干河冰凌碰撞的轻响!
“大……大王……死了?”一个辽军千夫长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大王……被宋狗杀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
“杀了他!为大王报仇!!”辽军瞬间炸开了锅!狂怒和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失去了主帅的军队,如同被斩断了头的毒蛇,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混乱!一部分人红着眼、不顾一切地扑向水关豁口!更多的人则开始惊恐地后退、自相践踏!
“队正!!”秃鹫带着仅存的几十个鬼翎卫,如同疯虎般从内瓮城冲杀出来!他们看到了!看到了凌泉如同魔神般扼杀耶律重元的景象!那景象点燃了他们心中最后的热血!
“夺城!!”凌泉松开耶律重元尚有余温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残存的鬼翎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豁口冲入混乱的辽军之中!刀光闪烁!血肉横飞!失去了统一指挥的辽军虽然人数众多,却如同一盘散沙,被这几十头受伤的猛虎冲得七零八落!
混乱如同瘟疫,迅速向整个析津府蔓延!城内的辽军援兵赶到水关,看到的却是主帅惨死、军队溃散的景象,顿时军心大乱!恐慌如同潮水般席卷全城!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刺破东方的云层,挣扎着洒在析津府残破的城楼上时。
一面残破不堪、沾满血污和硝烟、却依旧倔强飘扬的“云纹”鲨鱼旗,被一只颤抖却坚定的手,插在了析津府南门最高处的敌楼废墟之上!
风卷残旗,猎猎作响!
城下,昨夜还在溃散、此刻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般重新集结起来的数万宋军主力步骑,正黑压压地列阵于护城河外!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当先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正是此次北伐名义上的副帅、枢密院派来的监军大将——曹玮!他端坐马上,看着城头那面孤零零的“云纹旗”,脸上没有丝毫战友破城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阴沉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开城门!!”曹玮身边一个副将策马上前,对着城头厉声高喝,声音充满了颐指气使,“奉曹将军令!大军入城!肃清残敌!接管城防!尔等速开城门!”
城头上,凌泉拄着一柄捡来的辽军弯刀,勉强支撑着身体。他半边身子几乎被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身后,是仅存的、个个带伤、相互搀扶着才能站立的几十名鬼翎卫。他们看着城下那衣甲鲜明、刀枪雪亮、养精蓄锐的“友军”,再看看自己脚下这片用无数兄弟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焦土,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和嘲讽。
“接管城防?”凌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嘲讽,“昨夜辽狗铁蹄踏我兄弟骨肉时,曹将军的大军……在何处观风景?”
他猛地抬手,指向城下那黑压压的军阵,指向曹玮那张阴沉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孤狼发出最后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的冰锥,狠狠扎向城下:
“此门!是格物院三千鬼翎卫!用血!用命!用骨头渣子!一寸寸啃开的!!”
他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牵动伤口,鲜血再次从肩头绷带渗出。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刀锋,直刺曹玮:
“想进城?!可以!!”
他猛地将手中染血的弯刀狠狠插进脚下的城砖!刀身嗡鸣!
“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
“或者……”他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带着一丝疯狂的血腥气,“等枢密院司马相公的钧令到了!老子亲自开城门……迎你们这群……‘援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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