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试探

耳边还回荡着女儿充满恨意的话语。

冉冉在房间内传出砸东西的声音，于是，她终于崩溃，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宋浅月给她打电话了。”

顾时晏下了定论，眼里的温度冰冷的吓人。

“为什么……宋浅月到底给她灌输了什么迷魂汤……”

赵念笙的声音支离破碎，无助极了。

顾时晏沉默地递过纸巾，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平静些才开口。

心理医生说过，这也是创伤后的正常反应，她现在的情况确实容易被挑拨离间……冉冉需要时间。”

“时间？”

赵念笙从喉管里发出一声苦笑，她抬起泪眼。

“顾总，你看到她的眼神了吗？”

“她恨我。我的女儿恨我。”

顾时晏眉头紧锁，他不愿意看到赵念笙流泪的眼睛。

这种无力感刻在他心头，如同阴霾，经久不散。

顾时晏突然单膝跪在赵念笙面前。

他这一举动成功让赵念笙愣住了。

顾时晏双手支撑在她两侧，形成一个环抱的姿态，保护意味十足。

他仰视着她，眼神坚定。

“听着，这不是你的错。”

“冉冉现在依然在被恐惧和混乱支配，错的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仍然挑拨离间的人。”

赵念笙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正单膝跪在她面前。

他的浅瞳像黑夜中的灯塔，温柔而坚定的注视着迷路的行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哽咽道，眼神涣散，双手紧握成拳，用力的发抖。

顾时晏脸色微变，掰着她的手指，却不敢用力，只能轻声安抚。

可是，指甲到底还是卡在了肉里，染出血色。

“你不能这样，”顾时晏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你在伤害自己。”

“我在努力当个好母亲，”

赵念笙直视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可是你看，我女儿根本不需要我。”

顾时晏去厨房拿了医药箱，在她手上一圈圈缠上了纱布。

然后，放下纱布，直视她的眼睛。

“冉冉现在病了，她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

“那什么才是真心？”

赵念笙蹙着眉，不解的歪着头，问。

但还没等顾时晏说什么，她又自顾自的低喃。

“顾总，你不明白……”

“我明白。”

顾时晏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很难受，他打断她的自暴自弃。

“我也明白被至亲之人憎恨是什么感觉。”

赵念笙愣住了。

顾时晏很少谈及自己的过去。

他眼中闪过的痛苦让她暂时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

他苦笑一下，却没继续多说什么，而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给冉冉时间，也给自己一点宽容，好吗？”

“你不是超人，会疼、会累、会受伤，这很正常。”

那一刻，赵念笙感到自己长久以来建起的围墙产生了一条长长的裂隙。

她垂下头，额头几乎碰到他们交握的手。

“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

当晚，夜深人静时，赵念笙悄悄推开周冉冉房间的门。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周冉冉熟睡的小脸上。

她好像梦到了什么伤心事，眼泪一颗颗滚落，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这一刻，她看起来又像从前那个会钻进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了。

不过，赵念笙叹息一声。

她清楚的知道，回不去了……

赵念笙抿着嘴角，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痕，然后，为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她的离开狼狈又仓促，故而，并没有看见，周冉冉在她转身的同时，微微睁开的眼睛。

第二天清晨，赵念笙是被厨房的动静惊醒的。

今天是休息日，她不需要去公司上班，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她下意识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可随机一想这样环保严密的小区里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于是，她匆忙披上外套，打算去看看。

意外的发现，周冉冉正踮着脚试图拿橱柜里的麦片盒。

自从冉冉来了之后，赵念笙就给家里的阿姨放了假。

“冉冉！”赵念笙下意识出声上前帮忙。

周冉冉的手却一顿。

赵念笙看到女儿警惕后退的动作，停住脚步。

她勉强笑了笑，有点苦。

“妈妈帮你拿，好吗？”

周冉冉紧抿着嘴，不说话，但也没有拒绝。

所以，赵念笙自作主张的替她同意了。

她小心地拿出麦片，倒进碗里，又加了牛奶。

她端着碗走到餐厅，把碗放在餐桌上。

周冉冉在背后默默跟着，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她盯着桌上的麦片看了几秒，突然说：“宋阿姨会给我切水果放在上面。”

赵念笙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去冰箱拿了一颗火龙果。

“冉冉想吃水果吗？妈妈这就给你切……”

“不用了！”周冉冉却拒绝。

她看着赵念笙为她忙上忙下，一口气在心里堵着，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她很需要一个发泄口。

小孩子不懂什么大道理。

她只知道，从前对她温柔的妈妈不要她了。

她气这个，同时也发现这个话题也能让她的妈妈难过。

于是她几乎是带着两败俱伤的念头，将利剑刺向她。

“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赵念笙僵在原地，水果刀在指间微微颤抖。

她先是静默了二秒，然后放下刀，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

“冉冉，妈妈从来没有不要你……”

离婚是大人的事，但妈妈永远爱你……”

“骗子！”

周冉冉跳下椅子，忽然哭了，她像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冲着让她不顺心的家长大声的吼。

“你要是爱我，就不会离开！同学们……他们都说，是你不要我和爸爸了！”

她哭着跑回房间，看也不看还蹲在地上的赵念笙一眼。

摔门的声音响起。

“砰”的一声，像是要连同赵念笙的心一起震碎。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拉锯战。

两个人都在赌。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周冉冉时而冷漠，时而暴怒，用各种方式测试母亲的底线。

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张牙舞爪的，就为了证明它的主人并没有多么爱它。

而赵念笙则用无尽的耐心应对每一次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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