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屠牛图》之含义
更激进,更危险......
却存在治本把握的“后手”?......
范宁的眼神愈发森然。
但他的内心却隐隐颤动起来。
如果一切还能挽回,那些死去的人,毁掉的物,如梦散去的景,不再响起的音乐,还未彻底实现的宏愿,故地,故人,旧物......
那个承载了六部交响曲的旧工业世界也好,特纳艺术院线也好,万千重时空中的种种遗憾和执念也好......
“范宁大师,在我这个层次,我能知道的,我能说的,甚至是我能合理‘猜测一番’的,我都说了。”拉絮斯的嗓音沙哑。
这个老狐狸的某些面相或微表情,范宁一直以来都觉得很有取材进入“讽刺漫画”的天赋。
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范宁一眼就看穿了对方所谓“坦诚相告”语气背后的主意,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履行告知义务”上的表演工作,做得无懈可击。
某些不好界定的微妙的“责任边界”,也被此人变成了一道存在第二选项的选择题,从而交到了范宁手中。
“即便一切难以笃信,至少须相信永恒的利益。”拉絮斯低沉叹息一声,“范宁大师,如今的局势,皆是你我利益的谷底......我想,不论是真正建立起一个‘新世界’,还是只是回到‘旧世界’,领袖都是乐见其成的,因为秩序一定好过当前;范宁大师也是心有所盼的,因为不论今后艺术殿堂是否存在,至少,当下这里不会有。”
范宁终于笑着数连点头:“拉絮斯,尽管你的一些心思,在我看来也很可笑,但我不得不承认......”
“如果最初头几个同我打交道的调查员和巡视长,水平能有你三分,或许‘先入为主’之下,我对贵厅的观感会比现在略好上那么一点。”
他嘲弄般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厘米的距离。
随即提起了腰间悬挂的“守夜人之灯”。
如今,这件礼器的灯腔由过往的澄金变成了暗金,并且已经裂痕遍布,彻底丧失了“照明之秘”方面的功能。
但随着范宁松手,其悬停在半空,周边残存的光线全部被抽吸而去,包括密室内那盏蓝青色的瓦斯灯,也包括,从周边墙壁砖石间强行牵引进来的外界光线!
“怎么全黑了!?”
“设备故障?还是遇袭?”
“快,快搞清楚怎么回事!”
台阶上方的外界,隐约传来了一片慌乱骚动的声音!
而这个灯盏的状态,明显变得危险不稳定起来,甚至周边的空间都开始扭曲抖动!
“范宁大师,你这是......”拉絮斯脸色一变。
“给你们‘停会电’啊,叫上面的人别急。”做完这一动作的范宁重新拿起信封,又抬头补充提醒,“哦,对了,这‘守夜人之灯’自从世界完蛋后出了点岔子,光线和灵性能量兜不太住,别碰啊,一会小心炸。”
拉絮斯心脏再次砰砰狂跳起来,不同于之前的“明知威胁只是无法自控”,这会是真的实打实的胆战心惊,心中开始暗骂对方简直是个摆烂的疯子!
如自己所料,范宁应该不会拆信,去选择那个见鬼的“保守治疗方案”,他还是会去试着联络波格莱里奇!
但......这眼下是......一会若出了什么事情,要拉上整个“中枢管制区”一起陪葬的意思!
手持信封的范宁眼神也再次变得严峻起来。
对于这上面见证符中蕴含的密契信息,他不过是略微用灵感进行拆解,便领会了关键的表述性用语。
“我们拜请‘厅长’,沉默的强权,既定的轨迹。”
“最高武力之领袖,镇压变局之基石,抗逆登阶之神,不容悖反之神。”
应是用这些特定隐喻含义的词组来组合表述无疑。
随着祈求祷文的念出,异变发生得非常之快。
“铿铿铿铿!......”
一时间刀剑劈裂声大作,附近的墙壁、台阶、灯罩、门阀、甚至包括拉絮斯本人,均被切割划出了无数道笔直又平整的豁口。
“噼啪!”
随着最后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整个空间的表皮都如同玻璃破碎般剥落,露出了内部的“图层”景象。
一处狭长但仍足够宽裕的秘密会议室,窗帘紧闭,地面整洁,照明充足,书柜陈列整齐有序。
中央呈放一张巨型圆桌,七把椅子。
赫然是曾经范宁出席过的“讨论组圆桌会议”的景象。
“来了就找地方坐下吧。”平静淡漠、几乎没有人类情绪的男子声响起。
声音是从主位方向传来的,范宁依稀看见身穿丹宁色双排扣礼服的波格莱里奇坐在那里,一幅巨大的“圆桌与刀子”青黑色旗帜在背后高悬。
只是“依稀”,实际上给人的观感非常不可捉摸,包括整个所处的环境。
按道理说,仅有七张座椅的会议桌,若存在议事管理层级的话,应已是很窄很高的那一级了。
房间的地面没有高差,座椅和陈列都是一致的,主位除了正对窗帘、挂有旗帜外,也没有什么额外过分强调权威或等级差异的设计。
但听到主位的发言,见到主位形象的人,绝对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所在的根本不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会议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存在高低落差的阶梯场合,前方坐满了不同层级、严肃沉默的与会人员!
每高一级阶梯的席位,都是自己一生难以跨越的、可以决定自己生死去留的上位者,每一级对下一级都存在无数复杂而彼此关联的管控条例,而最前方的最高处,还有一排拥有至高权威的主席台,那道声音的谕令,就是从正中央席位上的那个存在居高临下发出来的!
范宁略微在原地定立了超过五秒的时间。
“地底祭坛的那些‘镜子’,我已当着拉絮斯的面砸了,不用再搞些没用的事情。”这是他开口直接说出的第一句话。
“有需要交代的,可以交代了,我现在呢,还处于一个好奇心未散的状态,按理说若是如此面对一位‘邪神’的话,还‘挺有利于’污染乘虚而入的,呵呵......”范宁说着在主位的对面座椅上落座。
“‘管制区’发生的事情,我已知道了。”波格莱里奇淡淡表示。
“谈不上是反叛,也容许你发生。解析南国梦境的形状,目的主要在于一种秩序上的‘统筹’或‘归总’,而非什么阴谋论,我厅行事一向磊落。”
“秩序上的统筹或归总?”范宁皱眉。
见证之主位格的言辞,奥秘的确艰深,令人难以理解。
“南国投影的‘庇护所’内存在秩序,一如特巡厅的‘管制区’内也存在秩序。”波格莱里奇说道。
“一位合格的市政官员,总是擅于将同类型的业绩合并归总,形成能正确反映自身谋略与成就的报告;若存在打击走私犯罪的条例,又存在从严管理税金征收的条例,那它们共同构成的条款体系,将具备更强的管控力度......故而,南国投影‘庇护所’和特巡厅‘管制区’具备合力对抗混乱的潜力,其余个人‘庇护所’也有,但成就太小,不值得在‘业绩报告’中占据篇幅。”
“这会懂了。”范宁似笑非笑地认可点头,“工作成绩是属于你的,我的,他的,但归根到底,是属于上司的。”
原来是自己位格不够,视野存在局限了。
特巡厅作为“厅长”的代言人,对待南国投影这样的事物,已不再玩简单的那一套“实体上的觊觎”了,而是“要解析好,总结好”。
如此感受来看,波格莱里奇升到居屋后,对“烬”之准则的理解或呈现,的确再次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所以这不会就是‘厅长’大人准备相告的手段办法吧?——拉上那七八个、数十个可怜的‘大型管制区’,再喊上我手里这个更可怜的‘大历史投影’,大家一起努力再努力,这样去解决头顶上的那个玩意儿?”
“嘶......”说到这范宁脸上一改嘲弄,呈现出认真思索的表情,“但你还别说,如果事情只是到此为止,我信。”
“我真信。”
“毕竟‘厅长’大人掌握着最高之武力与强权,没准真就上点什么手段,把那‘月亮’给干下去了,或帮忙把那‘太阳’重新给弄上去了。”
“但是。”范宁双臂叠放,直起身子,“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这里,你我心知肚明啊,‘厅长’大人。”
“《屠牛图》的真正含义,是我所想的那样没错吧?”
“是你所想的不错。”主位上的波格莱里奇颔首回应。
是的,有了答案后再反推过程,有些原本隐晦不明的事情,就变得极其明显了。
连一位见证之主位格的存在,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自第0史传承的密特拉《屠牛图》......
那幅令各大后世组织百思不得其解的《屠牛图》,一个人类在各种要素的环绕下持刃刺进牛的脖颈......
也是所谓的“不坠之火”留下的神谕......
竟是在隐喻——利用各种“格”毁灭“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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