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好吃吗？”楼羽眠睁着大眼睛问道。

小鸿之点点头，楼羽眠这才开心地自己吃了起来。

用罢点心，楼羽眠拉着小鸿之到院子里玩纸鸢。秋风正劲，纸鸢飞得老高，楼羽眠高兴得又跳又叫，银铃般的笑声洒满整个庭院。

小鸿之看着那个欢快的小身影，忽然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无忧无虑地笑闹着，记忆深处，也有一个女子，曾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玩耍，会在他不慎跌倒时急忙跑来，会在夜深时哼着歌哄他入睡......

“哥哥，快来！”楼羽眠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鸿之摇摇头，甩开那些模糊的回忆，加入到游戏中去了。

玩得正酣时，忽见自家侍从来寻，说是老爷让公子回去用午膳。齐鸿之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

楼羽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小手拉住他的衣角：“哥哥要走了吗？”

小鸿之点点头：“明日再来看你。”

楼羽眠虽不舍，却乖巧地放开手，一直送到门口，看着齐鸿之远去的背影，忽然大声喊道：“哥哥明日再来吃梨子哦，眠眠给你摘！”

小鸿之回头，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秋阳里，用力朝他挥手。他心中一暖，也举起手挥了挥。

回到家里，气氛又恢复了冷清。瞿雁已经坐在膳桌前，见儿子回来，便招呼他过来吃饭。

瞿雁示意儿子坐下用膳。席间无言，只有碗筷相碰的轻微声响。

小鸿之偷偷打量父亲。不过三十而至的年纪，瞿雁的鬓角却已有了些许霜白，面色苍悴。朝堂之事小鸿之不懂，只知道父亲如今官运亨通，可为何总是眉头紧锁，不见欢颜？

“听夫子说，你近日功课有进步。”瞿雁忽然开口。

齐鸿之连忙应道：“是夫子教导有方。”

“再给你请个武夫子如何？”

小鸿之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小鸿之低下头，默默扒着饭，胳膊肘一碰，忽然想起袖中还藏着半个酸梨。他悄悄摸了摸，梨子已经有些软了，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用过午膳，瞿雁照例要小憩片刻。小鸿之行礼告退，回到自己房中。他从袖中取出那半个梨子，放在桌上，对着它发呆。

梨皮已经泛黄，咬过的地方氧化变褐，显得十分不堪。但他想起楼羽眠递梨给他时那期待的眼神，终究舍不得扔掉。

他找来一把小刀，仔细地将梨子削皮去核，切成小块，然后一点点吃下去。

每吃一口，酸涩依旧，却另有一种滋味在心头蔓延。

窗外秋风瑟瑟，卷起满地落叶。他忽然很想念春天，想念那场梨花雨，想念那个在花雨中笑着扑向他的小娃娃。

若是人生能永远停留在那样的时刻，该有多好。

可惜梨终会落，花终会谢，美好的时刻不会为他停留，也终会逝去。

小鸿之再次轻轻摩挲着膝盖上早已消失的伤痕，望向窗外灰白的天空。

他的娘亲会思念他吗，可还记得，有一个连您的模样都记不清了的孩子。

深秋之际，霜华凝结在院前的青瓦上，泛着冷冽的光泽。小鸿之被侍从早早唤起，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湖蓝色锦袍，他抬手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自己，领口和袖口绣着精细的云纹。

他安静地站着，任由侍从为他整理衣冠，心中略微有些疑惑。

瞿雁很少带他出门，更不用说入宫了。自母亲离开后，父亲总是郁郁寡欢，连带着看他也总是带着浓浓的哀愁，似乎再多看他一眼便会再次陷入无限的自责与悲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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