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木罂渡河

四月初，宣和公主蓝敏仪率南大营抵达西境，与西南军汇合，集结十万大军，陈兵于两国边境，既是战前准备也是震慑。

四月十二，宣朝给出的最后期限已到，西戎王交不出害死玉成公主的罪魁祸首，蓝敏仪一声令下，大军跨过边境，大战开始。

自知谈判无望，西戎王一面派使臣周旋试图拖延时间，一面集结了十五万大军，驻扎在红河谷附近，守住了宣军西进的必经之路。

蓝敏仪亲自带兵直奔红河谷，大军气势磅礴，压的西戎军队不敢有丝毫动作。

西戎王仓促之间集结的大军良莠不齐，有三成是内战时被打残的散兵游勇，还有三成是强制征调的百姓，其中不乏老弱病残，如何能与兵强将勇的宣朝军队抗衡？士气上就输了。

蓝敏仪派出了先锋部队前去叫阵、挑衅，从红日初升直到艳阳高照，但西戎军拒不出战。

西戎的主将是个六十岁的老将，老成持重，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不在杀敌多少，而在于阻挡宣军进犯，所以他的策略就是坚守不出，拖住宣军的脚步，任凭宣军如何挑衅，只做不闻不见，想着能拖多久拖多久。

红河谷位于两山之间，易守难攻，强攻必然要造成极大伤亡。

蓝敏仪一直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时间一长，有些性子急躁的将士就沉不住气了，纷纷请战，却都被蓝敏仪一一驳回:

"第一战必须得是个漂亮的大捷，才能鼓舞士气，不可强攻，只能智取。"

"大将军，话虽如此，但末将此前曾派多批斥候探查，红河谷附近并无捷径。倒是发现敌军军纪涣散，毫无斗志，绝无阻挡我大军之力。"蓝天劝道，"殿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蓝敏仪闻言笑道:"红河谷虽无破绽捷径，但距此百里的赫曼城兵力空虚，蓝蕴将军已率南大营将士南下。"

"大将军，赫曼城兵力空虚是因为有天然屏障防护，如今正值春汛，赫曼河水面辽阔，足有三里，我军没有船只，如何渡河？"听说儿子领了这么个差事，蓝天有些急躁。

西境水资源不丰富，只有三两条比较大的内陆河，一般只在春天积雪融化时水面上涨，  且消退迅速，夏季即转为枯水期。

平西军自成立以来就没有渡河作战的经历，自然也没有渡河的装备和经验，甚至大半士兵是"早鸭子"。

"渡河未必需要船只，咱们可以学学兵仙。"蓝敏仪胸有成竹，"且南大营每位将士都识水性，必然万无一失。"

宣朝各军除水军外，并不训练士兵游泳，因为他们在水域作战的情况很少，又缺乏水上交通工具和水上装备，日常穿着的重甲更不适合下水。

但蓝敏仪对南大营是抱有极大期望的，所以她制定训练计划时，参考了王府亲兵的训练方法，虽然士兵素质和装备比不上亲兵，但练习的技能倒是相差无几。

"木罂渡河？声东击西？"蓝天也是读过兵书的。

蓝敏仪点点头，"今晚他们就会渡河，我们只需做足进攻的姿态，静候佳音就是了。"

赫曼城位于赫曼河下游，城墙距河岸仅五里，春季的赫曼河水量充沛，充分滋养了两岸的土地，赫曼城是这片戈壁中最耀眼的绿洲。

河岸边胡杨和红柳丛生，鲜绿欲滴，一眼望去，这般美景不似西境，倒像是江南。

蓝蕴带兵潜藏进这片浓绿，砍伐杨柳枝条，编为筏子，又将数千口罂缶密封，以绳索捆扎成束，上铺木板，以备渡河之需。

夜幕很快降临，被蓝敏仪外派至此的亲兵率先渡河，木罂载着士兵，悄无声息滑入水中。罂缶中空，浮力惊人，虽浪涌船摇，却稳稳载着甲士渡过天堑。

天将破晓时，蓝蕴所率领的士兵已全部渡河，潜行至赫曼城附近。

城墙上静悄悄地，只隐约能看到寥寥无几的人影偶尔走动，敷衍般的巡逻，根本没有积极备战的状态。

躲藏在城墙下的亲兵观察许久，终于找到了防守薄弱处，微弱的破空声响起，几只勾爪带着绳子被弩射到了城墙上。

这微弱的声响并未惊动疲倦困顿的守城士兵，几名身姿灵巧、善于攀爬的士兵沿着绳索迅速爬到了城墙之上，并手起刀落，悄无声息地划开了附近守军的脖子。

又有几条绳索落下，亲兵们借助绳索，顺利爬上城墙，又借着夜色的掩映走下城墙，一路上遇到的敌军都被他们悄悄灭口了。

蓝蕴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城门，眼见城门缓缓打开，他一摆手，战鼓声瞬间响起，埋伏的士兵骤起，如神兵天降般杀进城中。

赫曼城军民在睡梦中突闻喊杀声震天，军心、民心大乱，更有许多人迷茫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还不待西戎人反应，宣军早已杀入城中，所过之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火焰升腾而起，照亮黎明前的黑暗。

蓝敏仪率领的大军第一天叫阵无果，入夜之后鸣金收兵，第二天一大早，仍然点齐人马前去叫阵，结果也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多年轻将士渐渐沉不住气，眼看大军就要心浮气躁时，三名传令兵快马飞奔跑到了阵前，口中大声喊道:"赫曼城大捷！南大营攻破赫曼城，守军全军覆没！"

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打破了两军之间的平衡。

西南军的将士眼见此战首功被人夺走，战意更加浓厚，跃跃欲试地要证明他们并不比南大营差。

而西戎军本就不稳的军心更加动摇。将官们一再大喊:"这是宣军的诡计！赫曼城依托天险，坚不可摧！"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些散兵游勇的胆气早被对面密密麻麻的大军吓没了。

南大营在占领了赫曼城后，迅速利用城内的物资打造船只、建造浮桥，将被困在河对岸的战马运过了赫曼河。

略作休整，蓝蕴留下一半士兵守城，他则亲自带着另一半士兵直奔红河谷而来。

两国开战的第六天，西南军和南大营前后夹击，红河谷的敌军不敌，苦战一夜后四散奔逃，宣军成功越过红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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