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要动手了
可能是因为自卑，明朝建立后实行的奴才制度，并没有中原王朝那种大气的气度，让臣子自称“奴才”，显得有点小气。
以前刘安看到明朝的仆人，心里其实没太多感觉，毕竟他家里也养着下人。
但现在的刘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走出城门、跟着朱祁镇混的刘安了。
长期在军中生活，朱祁钰在神武卫推行的国家观念，已经开始慢慢扎根。
而且上行下效，圣人对自家仆人好，下面的人自然也会模仿。
所以当刘安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明朝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走路摇摇晃晃，眼神空洞，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不痛快。
到了府邸门口，刘安翻身下马，身穿闪亮的铠甲，一手按着刀柄，挺胸抬头，完全没有去赴宴的胆怯。
刘安站在门口，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刘总兵来了，末将失礼了，多多包涵！”
纳塔图哈笑着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刘安满脸得意，就张开双臂想上去拥抱。
结果刘安直接把手抬起来，五指并拢，说：“算了，我不喜欢这个，要是是个姑娘，我倒愿意抱一抱。”
纳塔图图哈一下子愣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收回来，改成抱拳说：“刘总兵别生气，我已经准备了酒菜，就等您了。”
“那就好。”
刘安仰着头，一脸高傲地走进府里。
旁边的王翱都有点想点头。
不管你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有底气，让别人去猜，就是最好的方式。
有时候你越嚣张，别人反而越怕你。
当然，前提是你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是几只狗在府外学刘安的样子，看女真人会不会宰了你。
刘安正要进去，周围的护卫立刻拦住他，说：“指挥使府邸，禁止带武器。”
通过护卫的反应，刘安这才好奇地看着纳塔图哈，皱眉问：“你真要把我的家伙拿走？”
那闪闪发亮的铠甲在阳光下让人睁不开眼，刘安一开口，纳塔图哈立刻一脚踢飞那个护卫，骂道：“ ，看看清楚，这是广宁伯刘总兵，身份比你还尊贵。”
刘安站在一旁看着纳塔图哈教训手下，这种把戏，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
贵族之间往来，都是提前通知的，除非是故意找茬，否则不会出现下人这么狂妄的情况。
纳塔图哈把那个护卫打了个鼻青脸肿后，马上换上笑脸，说：“大人别生气，是我家奴才没管好，还望见谅。”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说：“您大驾光临，一身威风怎么能穿盔甲呢？”
“嗯。”
刘安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带着护卫和王翱进了府里。
是不是脱掉武器，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刘安已经进来了，现在是人家的地盘，对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这府邸是按照中原常见的四合院盖的，刘安在纳塔图哈的陪同下，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一路上，下人们全都跪着，等他们走远了，人才能站起来。
这些蛮人还挺讲规矩，这样的礼节在大明还真不多见。
就算是刘安自己家里，也没让下人见主子必须跪下的，平时发钱的时候，下人感激地跪一跪就完了，哪像皇宫里的太监见到皇帝还要跪？
王翱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这明显是越礼了。王翱脸色沉了下来，私人家里怎么对待下人是他们的事，但既然知道刘安的身份，纳塔图哈还这么搞，那就不同了。
这事还真不好说，大明以外的国家，很多地方也都有让人下跪的规矩，大明也不会一一去管。
走进饭厅，桌上摆着高桌和大椅，还有娇小的丫鬟，什么都有。
纳塔图哈加快脚步走到主位坐下，装出一副主人的样子，让其他人也坐下来。
刘安停顿了一下，随后走了过去坐下。
总兵都坐下了，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一个穿着性感的丫鬟立刻走过来，她穿着小皮衣、小皮裤，胸口几乎贴到刘安身上。
王翱伸手拦住那丫鬟，让她别靠近，但刘安却毫不在意，双手摸着柔软的大腿，笑着看向纳塔图哈。
“纳指挥，咱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刘安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扫过主位。
听到这话，纳塔图哈也笑了笑：“先吃点，先吃点，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全是烤肉和炖菜，基本都是肉类。
等菜上齐后，纳塔图哈又拍了拍手，一群穿着轻纱、身材曼妙的女子踩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乐工。
边吃边看歌舞，是中原人的习惯，传到辽地后，这些人也慢慢开始喜欢上了。
不过，和中原人不一样，辽地的人更喜欢穿得比较暴露。
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女，扭动着腰身，在舞蹈中尽情展示自己身体的优势。
刘安直接伸手抓起大盘子的羊肉，用刀切开关节，取出一条羊腿，直接在嘴里撕扯起来。
“来，刘大人，我敬您一杯。”
纳塔图哈举起酒杯，向刘安示意。
“客气，客气！”
刘安随手拿起婢女倒好的酒，轻轻举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喝了下去。
纳塔图哈的手下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刘总兵是太粗心还是太胆大，竟然一点都不怕他们的人。
“嘶——”
刘安稍微吸了口气，接着说：“这酒，还是比不上京城，要是纳塔指挥去京城，我一定请你喝酒，喝好酒。”
“哈哈哈！一定，一定！”
纳塔图哈大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但放下杯子后，脸上却露出一丝阴沉。
酒过三巡之后，刘安打了个饱嗝，一路行军，能有这样的机会放松一下，还真有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辽地的饭菜根本进不了刘安的法眼，但今天他却吃得特别香。
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晃了晃脑袋，笑着说：“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看着刘安微醺的样子，纳塔图哈抿了一口酒，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但我真的舍不得这座城，如果我走了，这里的人怎么办？”
刘安扯了扯嘴角，但还是笑着回应：“大明不会亏待百姓，这里一定会比以前更好。”
“不好说，你们中原人一直把我们当蛮夷，又怎么会真的在意城里的人呢？”
他转着酒杯，神情深沉，好像真的在为城里的百姓担心。
“那，纳塔指挥是不同意了？”
刘安挑了挑眉，收起了笑容，问道。
“不是，我怎么敢不同意呢？我只是在想，归顺是可以的，但能不能让我留在城里？我保证，会全心全意为大明办事，再说，自己人更了解自己人，管理起来也更方便，对吧？”
纳塔图哈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岂有此理。”
刘安还没说话，一旁的王翱冷冷地开口了。
“哦？为什么？”
随着王翱的话，席间的气氛立刻变了，只有舞姬还在像蛇一样扭动腰肢，配合着悠扬的音乐。
“没什么理由，朝廷有规定，自然会有别人来接管这里，给点好处还可以，但纳塔指挥想留下，那是不可能的。”
王翱盯着纳塔图哈，平静地说：“将军今天来，已经是给面子了。城里还有很多从边寨抢来的百姓，纳塔指挥，可别太过分了。”
“呵～”
纳塔图哈吐出一口酒气，眼神里满是不屑：“这是我的地盘，朝廷难道还敢抢？”
这句话一出口，刘安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你的地盘？那是不是意味着要动手了？”
他随即脸色一变，正色道：“那就多谢纳塔指挥了，战场上见吧。”
这并不是什么红脸白脸的把戏，能谈就谈，不能谈，那就打到能谈为止。
和纳塔图哈想法相同的人不少，正因如此，辽地一直发展不起来。送来的百姓不仅要忍受寒冷，还要面对这些大明卫所的人抢劫。
换作是谁，也难以在这种环境下活命。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吗？”
在自己的府邸被别人威胁，这可是纳塔图哈没想到的。
最多也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没听说过两个人一起唱同一副脸的。
“来来来，我站在这儿，你砍过来，砍完之后，看看有多少人陪葬。”
刘安伸长脖子，指着一个缝隙，语气轻佻，但眼神却凶狠地扫过其他人。
他在赌，赌这些人不敢杀他。
纳塔图哈的部将被刘安这么一瞪，心里顿时火起，但真要动手，还真得想想后果。
“好胆量，我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了起来，正是那个满脸胡须的大汉。
听到这话，刘安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说：“来！”
那胡须大汉双眼怒视，一边吼叫一边朝刘安冲去，却被纳塔图哈拦住，说道：“胡闹！”
“可是，首领，这个人！”
胡须大汉指着刘安，不满地说。
“你再指指看，看我不敢砍你！”
刘安一把抽出刀，直接指向那大汉：“在老子面前还敢啰嗦！”
说完，刘安就挥刀砍了过去。
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刀没砍中，被纳塔图哈躲开了，结果砍在桌子上，一下子把桌子劈出了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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