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权”
张肃一直都被看管得密不透风。
吃食全都是程鸽派专人负责。
狱卒也均是袁浪指派的人。
为的就是上次不想邹勉生的事情重演。
可这次，这些人居然来明的。
据说此次杀张肃的人，武艺极高强，几乎打得狱卒们措手不及。
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底下将人杀了。
行径可谓恶劣至极。
袁浪也感觉到极度的气愤和侮辱。
做为大理寺卿，居然连他在自己的地盘，都护不住想护的人。
某些人真真是将王法和大理寺尊严踩在脚底下摩擦。
程鸽气得满脸黑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抓捕赵秀，抓捕王长烨。
袁浪也想这么做，然越是这种剑拔弩张、半清半浊的状态，他们越要更加稳住。
自乱阵脚，只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程鸽焦灼地向袁浪请示道：“大人，他们如今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们难道什么都做不了吗？”
袁浪凝神抬眸。
“赵秀如今在接应黄金的路上，王长烨也不在京城。虽然我们确定动手的就是他们，但眼下再急，不宜轻举妄动。”
程鸽整个拳头握得发抖。
袁浪眸色幽深：“他们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说明已经开始稳不住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从今日起，派人盯紧左相府和永定侯府，另外，设法联系王长烨，就说大理寺有重案，速回。”
程鸽使劲压抑住心里的冲动。
垂首道：“是。”
他心里很明白袁浪的话。
此时的冲动，不过是给对方送去机会。
让他们得意罢了。
眼下，他们只能淡定。
-
袁浪在大理寺静坐了一夜，翌日天蒙蒙亮，他进宫求见璟隆帝。
张肃之死，他需向陛下认罪。
人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有责任。
璟隆帝听了昨夜发生之事，眸子变得阴沉非常。
“他们，这是要在朕的眼皮底下造反!”
袁浪道：“张肃这件事，是臣审理不利，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挺而走险。这么重要的证人和线索，臣没有安排好，臣有罪。”
璟隆帝冷睨他一眼。
“眼下不是什么论功行赏、论罪罚处的时候！”
对方这明显将巴掌往大理寺的脸上拍，也就等同于，藐视大乾法度，藐视他这个皇帝。
璟隆帝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皇权受到了如此恶劣的挑衅。
“他们这是想打明牌了？当真将朕看成可随意糊弄的对象了！”
袁浪道：“陛下，臣想了一夜，此时即便再气愤，依然不能直接缉拿赵秀。他是控制了张家人，他也可以说成受托保护。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张肃所为与他有直接关系，无法直接对他定罪。稍有不慎，或会被他找到彻底脱罪的机会。”
璟隆帝咬牙狠声道：“朕居然还要忍下他一个公侯的卑劣手段。”
袁浪：“陛下息怒。昨夜他们的所为，显然已经是急了。名牌打出一张，就会有下一张。臣坚信，赵秀他躲不掉的。还有王家，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意欲何为，都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璟隆帝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御桌。
-
不久之后的早朝，璟隆帝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王上忠在昨夜知晓昨夜张肃家人被找到后，庆幸自己早早在大理寺布下后手。
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会找去了关武军军营。
这件事到底还是他出手解决的。
只不过，如此一来，袁浪也好、璟隆帝也好，不会毫无察觉。
有些事情，看来真的要加快执行了。
早朝后，璟隆帝召王上忠到御书房，说是商议事情。
进了御书房，璟隆帝正在写宣纸上写字。
王上忠躬身对璟隆帝施礼：“不知陛下召见臣，是为何事？”
君臣之间，面色如常，均不见任何异样。
璟隆帝抬眼看了看王上忠，平声道：“免礼，朕今日召见左相，是有些事情，想与左相商讨。”
说着，他垂眸持笔在宣纸上又写了两笔。
“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臣定自当竭尽全力办理。”
“左相不必如此认真，今日就是君臣之间的闲聊，不必那么紧绷。”
王上忠缓缓松开了手。
璟隆帝道：“这一幕，倒是让朕想起了朕当年颠覆前朝时，当时朝廷几乎是一片散沙，或不肯认朕这个新主，或胆战心惊生怕我大刀阔斧斩杀，或一边假意服从我，一边筹谋要恢复旧朝。
朕握住了御玺，却一时间并不能握住人心。朕记得清楚，左相做为当时的刑部尚书，在朝堂上说了一句话，令朕记忆犹新，
你说，‘历史的脚步不会因为个人喜恶而停滞。陛下今日能入住太元殿，便是天命所归。无畏挣扎，不过是败者的闹剧，劝你们都醒醒。’
朕当时便觉得，左相是难得清醒之人。之后，你支持朕治理新政，帮着朕肃清前朝不良官僚。朕十分器重你，遂封你为左相。
一来，朕想让世人知道，朕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前朝的官员，只要有才干，朕照样愿意重用。二来，我以为在乱政之下能保持头脑清醒之人，担得起左相这份职责。”
王上忠被璟隆帝这一席话夸得有些不明所以。
“臣一直觉得，不管龙座上谁在指点江山，我们做为臣子，尽力做好分内之事才是本份。前朝先帝在时，不管局势多乱，我没有忘过初心，陛下来了，我同样觉得自己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承蒙陛下多年重用。”
“左相是极具智慧之人。这些年，帮着朕治理朝纲，朕一直以为，我们之间还算搭配默契。只是，最近不知怎的，”
璟隆帝看看手下的字，“每每落笔，朕总觉得这笔尖游走尖，有些发涩，写出的字，总是欠缺了一些流畅。”
他招呼王上忠上前，“你来帮朕看看，这字究竟怎么才能写得顺畅些。”
王上忠遵命上前两步。
见宣纸上是一个大大的“权”字。
王上忠目色闪烁了一下。
他盯着那个“权”字看了看。
那字极为霸气，笔顺苍劲有力，几乎无可挑剔。
“臣以为，陛下这字已经十分流畅了，”他停了一秒，眸子动了动，“若陛下觉得不满意，不如换一支笔，或许会更顺手一些。”
“左相是觉得，朕的笔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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