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奇怪的人

不再是女帝，一声陛下，是真心诚意的臣服，是发自内心的认可，没有怀疑，不用质疑，她就是大周的国主。

“她是好人，我才不相信她会杀了文帝，你们一群人在这里讨论，无非就是天下人都在猜测文帝的死因，你们也不相信，但又无力反驳……”

完颜兀术死了，举国欢庆，文帝也死了，真相扑朔迷离。

据探子来报，说是文帝听到金兵快要攻破防线杀入河阳城时被吓破了胆。

于是趁着金兵在屠杀姜明蓁的队伍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文帝带着一群官员跑了。

有人说，文帝是半路上被扮成周兵的金人所杀。

也有人说，文帝已经归降，李太傅等忠君爱国的老臣宁死不降，文帝与李太傅等人起了争执，被手下官员误杀……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先帝死于金国，而他的儿子却与金人交好，准备把大周拱手让人。

先帝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夜里托梦李太傅，让李太傅大义灭亲，拯救大周于水火……

说话的男人们默然一刻，说起来他们也不愿意相信女帝会杀了文帝，文帝算起来还是女帝的亲哥哥，这是弑兄……

各自占山为王，为了权利，谁又能说清楚？

“等陛下回京都了，不就有真相了吗？着什么急啊？”她添了一把柴火，火苗腾空而起，火一下旺了起来。

“至于杨大都督，你们也不要猜测了，他若来，是对陛下的情深义重，如果不来替陛下守着京都，也没有过错。”

众人点头，说的也没错，女帝登基，揭开了金人的阴谋，杀了贼人，肃清朝堂。

也揭开了女帝的身世之谜，让大周人看到，原来她是杀死恶贯满盈刘光义的韩夫人，也是杀入黄龙府救出帝后的杨夫人，不管哪一个身份，她都是传奇。

杨夫人也许只是方便她行事的一个身份，并不是真的和杨大都督伉俪情深。

所以，这个皇夫来与不来，世人都不应该指责他！

真假都未定，能不能成为皇夫，还不一定那？

“若是没有陛下，我能不能活着到京都都很难说……”她沉默片刻，放下手中木柴，看向远方。

“我的丈夫是被金人用弯刀割掉了脑袋，我的兄长是被他们用乱刀砍成肉酱，我的儿子镇守边关，被金人偷袭抓获受虐而死……”

“……他死的……时候，刚刚满十六岁，眉眼处稚气还未脱，他的眼睛……”妇人抬手摸着自己的眉眼，“金人用锥子……噗……一下就扎了进去……”

众人眼睛一跳，仿佛锥子扎进了自己的眼睛……这疼痛，无法想象。

“然后我儿疼的满地打滚，他们一群人围在四周哈哈大笑……”妇人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灰暗，双手慢慢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接下来的声音也像是从指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闷闷的，堵在众人的耳朵里面生疼，“我就在破箩筐下面藏着，怀里搂着他不到五岁的小弟弟，我拼命捂住小儿子的口鼻……”

孩子的身体扭来扭去，想挣脱母亲的手掌，嗓子里面发出低沉痛苦的呻吟，他稚嫩的双手使劲想掰开母亲的手腕。

“……我害怕呀，我六神无主，我怕他因为恐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会引来更多的金兵，也怕他喊出来……”因为破箩筐后面的草堆里面，还藏着几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

“……最后……他不哭不闹不喊，就在我的怀里啊……金人活活折磨了我大儿几个时辰，我怀里的小儿子就乖巧的躺了几个时辰……”

一群男人脊背发凉，头上冒出了冷冰冰的汗，可怜的两个孩子，谁也没有活下来。

妇人突然拿开手，用袖子胡乱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挤出一点点笑，眼神里面充满恨意，“我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以告慰亡夫的在天之灵……”

笑意慢慢扩散，眼里的恨意逐渐消退。

“现在不用了，陛下灭了金国的主力，杀了金国皇帝，为我，为所有人报了这血海深仇，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

她重新看向远方，这一次眼神里面多了一份坚定。

“京都不是还有我们吗？”

杨大都督来不来都没有关系，京都的民众会拿起武器。

“杀金人的时候，我们没有出多大力，但是若有贼人敢惦记陛下的龙椅，我的烧火棍杀不了人，但也能挡一挡这乱贼！”

火映红了妇人的脸，她的声音从炉火处传过来，热热的，还带着一点点柴火的烟味。

七嘴八舌的男人们听得入神，眼中却有了湿意。

一定是这该死的烟火，熏的他们眼睛难受，只是这心中的一片火热，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听说，杨大都督已经快到京都附近了，若是杨大都督需要，我们也可以一起抵抗叛军！”有男子附和。

只要对女帝不利的兵马都是叛军，民众的理解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管他什么起义军，还是什么丞相的兵马，只要他们和女帝作对，就是叛军。

有人附和，就有人引出下一个话题，“杨大都督可是皇夫啊？他不会为了皇权对陛下不利吧？他到底可信不可信啊？”

烧火的妇人站了起来，小二不在，她提起茶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打断了说话的男人。

“杨从？杨从要是敢打这陛下宝座的主意！”她嗤笑，“男人么，好的时候情深意浓，出了事，就说女人勾引，真是不要脸！”

茶棚里面坐着说话的男人都被骂了，有人想站起来反驳，又觉得她也没有说错什么，更多的人摇头无奈的笑笑，仿佛在说，好男不和女斗。

后面的男人拿起大刀，重重的冷哼一声，眼神落在妇人的身上，恶狠狠的打量起来。

“军爷，你看什么看？老婆子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在大周的土地上被自己人杀了！”原来还是个聪明的妇人。

她能看出来，眼前的军爷虽然生死，但没有杀气，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在示威而已！

“军爷，你好奇怪！为什么一说皇夫的事，你就激动，你莫不是杨大都督？”

这么老的皇夫？大家视线全部落在军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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