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白欢

“因为人在痛苦中成长的速度远大于顺境中成长的速度。其实你也觉得一家人不应该在家里戴帽子吧。人都是贱脾气，你越纵容她，她就越固执的戴上帽子与你疏远。这就是我为什么哪怕你当初不爱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原因。如果我当初就那样放过你了，我们不会有今天。这就是我教育方式的正确体现。”

我起不来还挣不开，又被白荼这套奇葩逻辑的话洗脑，急得眼眶湿润。

“哎哟，要哭了。”

白荼喜欢看人脆弱的模样，她喜欢绝对权威的控制感，我被欺负就要哭，眼泪滚也没事，白荼总会兴致高涨的吃掉。

手钻进衣服里来，我的注意力被转移，带着一点愤怒和委屈半推半就的抗.议，白荼在床上会把共情力用到极致，我随便一个动作她就知道可不可以做，或者放肆到哪种程度。

还是有点荒淫，晚饭不做在客厅里做混账事，白荼几乎是心安理得的叫小罗做的晚饭，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小罗会做饭。

白荼上班全年如一日，她其实出差的时候也挺多，只是她都尽量当天或者持续工作四十八小时飞回来睡。

送欢欢去报道是我跟小罗一起去的，看到校园环境我很满意。这所学校离别墅有点路程，讨论了一下，我能每天开车去接她，她就不用住校了。

我是害怕她在新环境里找不到朋友。毕竟她跟所有普通的孩子都不一样。要是住校又孤独，还不如回家我能陪着她。

白荼的奶奶后来又打过一次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说的就是“小白有个妹妹在你们家是么？”

听老人家的口气竟然是不知道有欢欢这个孙女似的。

我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回答是。

“有什么问提吗？”

“她在你们那儿习不习惯啊？”

“一开始不太说话，现在好了很多，她在上学，成绩很不错。”

“哦，挺好。”

这话，分明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我忍不住皱眉头，后面胡乱客套几句就挂断了，晚上跟白荼说起这件事，她解释了两句。

“我弟跟我妹都是私生子，我是正房生的，他们的妈都是圆交女，我弟那么被重视是因为我奶奶疼最小的孙子，白欢的妈想上位弄死了我弟的母亲，我弟这边无威胁无累赘在我爸这里自然比较受宠。我爸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他只疼爱聪明的，我有能力我也能继承他所有财产。

他之所以不喜欢白欢不仅仅因为她的妈耍手段心术不正，还因为她不够聪明，我指的不是智力上的不聪明，而是讨好和察言观色。

你没见过我弟，你不知道六岁的孩子能把老人家哄成什么样。白欢就学不会这套攻心计，她太冷，冷得我爸看到她的眼神就害怕。”

“你爸会怕欢欢？”

“前两年的事吧，白欢母亲死在我爸的别墅里，我妹七岁把这件事捅到明面上去，你想想七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在我爸眼皮子底下，他至今没明白，我也没明白。检查官过来调查，虽然最后说的是自杀，可到底是自杀还是被迫的谁都心里有底。这小女生平时存在感很低，那件事之后我爸才意识到白欢其实聪明得可怕。对于聪明而又不愿臣服的孩子，我爸是会想尽办法调.教的。

上次，她救你，其实就是认定你会救她。”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到这么深的东西？完成这项逃跑计划至少要在高风险下赌成几件事。

周青一定要心软有勇气给白荼打电话，白荼必须第一时间过来救下我，其中最关键的两点是，我一定会救她，白荼会因为我的恳求而帮我救她。

也就是说，欢欢必须笃定我是心软的人，也坚信白荼是爱我会为了我去救她。

这还不叫攻心么？

她才十岁半呐！

我活到这个岁数都还想不到这些东西。

真是太失败了。

欢欢上学后我白天看店，下午接到欢欢放学她在店里做完作业等到白荼一起吃饭就回家。欢欢总坐后座，在白荼面前不敢戴帽子却也总是沉默着不理人。她好像很喜欢看书，颠簸的车内也要看一些，我稍微看她拿着的书一会儿我都会晕，别说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了。

白荼给我系安全带，有时候乘我不注意啃一口，第一次发现她动作不正常我就恶狠狠批评她了，可这混蛋还是当着孩子面死教不改。

听完欢欢复杂的经历，我是同情多于恐惧，虽然有时候我也察觉欢欢的眼神太过冰冷，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或者让她感觉温暖。

周末时候请工人来别墅挖池塘，也不需要多大，二十来平米就够了，多出来的泥土填到墙角去，以后可以种花，我在池塘边移植了虞美人，那种血红妖艳的花朵虽然不金贵，但丝毫不比金贵的花差。

欢欢头一次对什么东西表现出了兴趣，她抓了虞美人比她还高的枝，折下了那朵血红的虞美人双手握着坐在了凉亭的台阶上。也是从那时候我发现，欢欢除了喜欢黑色以外，喜欢极为艳丽浓烈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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