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羞煞
“你一个人呀?”
姜幼宁乌眸含笑,瞧了瞧杜景辰左右。
并未看见旁人。
杜景辰还是很有分寸的。
从前唤她“阿宁”,今日相见倒是喊她“姜姑娘”了。他气质温润,这般喊着也不显得生疏,反而彬彬有礼,叫人心生暖意。
“嗯,我母亲到那边去了。”杜景辰望着她,面皮泛红,嗓音清润:“你怎么没买一盏灯?”
她本就稠丽的脸儿,被四周灿烂的灯火镀上了一层柔光。如画的眉目浅浅弯起,黑黝黝的眸底好似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愈发显得容光照人,不可方物。
他想唤她“阿宁。”
但不合适。
他不想坏了她的名声。
“没有看到合适的。”
姜幼宁漆黑的眸子转了转看看左右,笑着回他。
实则,她是不想浪费那份银子,便只给赵月白买了一盏灯。
离开上京之后,处处都要花银子,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现在,当然要节俭着些。
“我这个给你吧。”杜景辰压下心底的紧张,将手中的荷花灯小心地递了过去。
“不用,你留着吧……”
姜幼宁摆手拒绝。
他们之间,又不是从前的关系。她不好收他的东西。
她也看出来,杜景辰是极好的人。那她更不能耽误他。
“这是我自己做的,和市面上买的不一样。”杜景辰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莲花灯里取出一只小巧的仙桃灯来,递给赵月白:“妹妹也有。”
他想见姜幼宁许久了。
今日特意在离镇国公府不远的路头等着,想着能遇见她。
终于见到她,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也想到了,她会不肯收他的东西。所以事先做了准备,给她的姐妹也准备了灯。
“哇,真漂亮。”赵月白接过那仙桃灯,眼睛都亮了:“我晚上睡觉,要把它放在床头。”
那仙桃灯粉粉嫩嫩,吹弹得破。小小一只捧在手里,竟像一只发光的真桃子。
一望便知是小女儿家喜欢的小东西,也难怪赵月白会喜欢。
杜景辰默默将手中的荷花灯递给姜幼宁。
“那就多谢了。”
姜幼宁没有再迟疑,笑着接了下来。
她若是不接,赵月白就不能收下这个仙桃灯了。那叫私相授受。若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会坏了赵月白的名声的。
姊妹二人同时收了,自然叫人无话可说。
“这个,会动的。”
杜景辰见她收下了,整个人顿时松弛了些,面上有了笑意。
他伸手,在那莲花灯上拨了一下。
粉渐变白色的花瓣顿时缓缓旋转起来。
“好美,陆大人好巧的手。”
姜幼宁睁大乌眸,看得入神,不禁由衷地出言夸赞。
她方才没有留意。此时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莲花灯做得精巧细致。花瓣栩栩如生,瞧着似有莲香涌来。
关键是机关巧妙。花瓣轻转之间,灯影摇曳,美轮美奂。简直不似人间物。
“你喜欢便好。”
杜景辰听她夸赞自己,不由红了脸,心跳一时快了不少。
“好好看啊,杜大人好厉害。”赵月白凑过去:“姜姐姐,可以借给我玩一玩吗?”
“好。”
姜幼宁将灯递给她。
“辰儿,你在这儿做什么?”杜母寻了过来。瞧见姜幼宁,目光闪了闪:“原来是姜姑娘。”
她心里对姜幼宁有敌意,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姜幼宁不就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将她儿迷得五迷三道的,从前最是听话孝顺的人,现在竟敢违背她的意思,私底下找姜幼宁。
赵思瑞都和她说了,她儿和镇国公府的亲事坏了,是姜幼宁在其中搞鬼。
现在,姜幼宁赶走了赵思瑞,又被瑞王殿下看上了要进王府去做小妾。
难道还想耽误她儿子不成?
“夫人。”
姜幼宁客气地朝她福了福。
“姜姑娘客气了。”杜母朝她露出一个笑:“我那边看了一身衣裳,让辰儿去给我选一选。”
说话间,她便拉着杜景辰走。
“母亲,我……”
杜景辰抗拒,欲抽回手臂。
他想和姜幼宁多待一会儿。
下回再想见她,还不知是何时。
“走了,走了。”
杜母拉着他不松手,将他生拉硬拽着往前走。
杜景辰恋恋不舍,数次回头。
姜幼宁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走吧。”
赵元澈抬步,欲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世子,咱们不去和姜妹妹还有五妹妹打声招呼吗?”
苏云轻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姜幼宁身上。
“不必。”
赵元澈语气淡漠,面无表情。
“可是我想去。”
苏云轻不等他回答,便拽着他朝姜幼宁的方向走过去。
赵元澈眉心微蹙,跟了上去。
“姜妹妹!”
苏云轻高喊了一声。
姜幼宁正看着赵月白兴致勃勃地研究那盏荷花灯,听到有人唤她,不由回头。
苏云轻挽着赵元澈的手臂站在街边。
辉煌的灯火下,儿郎端肃矜贵,姑娘英气中不失娇俏。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他们的陪衬。当真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姜幼宁觉得自己也是那个陪衬当中的一份儿。她下意识想躲进人潮中去,不与他相见。
“那是大哥和郡主?咱们快去行礼吧。”
赵月白忙将荷花灯还回姜幼宁手中,拉着她去与那二人见礼。
大哥最讲规矩了。
见了面要是不见礼,是没有礼道。要被大哥训斥的。
姜幼宁也知道一会儿走不了。被她拉着,走上近前。
“见过大哥,见过郡主。”
赵月白嗓音脆生生的。
姜幼宁垂着眉眼,长睫覆下遮住眼底的情绪。掐着手心跟着赵月白一起行礼。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淮南王已经抵京,赵元澈和苏云轻快要完婚了。
八九日未见,赵元澈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想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赵元澈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似乎清减了些,身子比前些日子更单薄。巴掌大的脸儿莹白剔透,迎着灯火仿佛透出一层光晕。黑漆漆的眸子如点墨般,眼睫轻颤,怯怯软软。真的是山茶朝露,昳丽无双。
只是方才见杜景辰时,眉目含情,言笑晏晏。
这会儿站到他面前,便抿着唇瓣耷拉下脸儿来。
很不情愿见他。
他看向那盏还在旋转的荷花灯,眸色沉了下去。
“世子,姜妹妹的灯好漂亮,还会转。”苏云轻目光落在姜幼宁手里的荷花灯上:“我想要。你能不能让她把这盏灯给我?”
她抬起下巴看着姜幼宁。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有着挑衅。
这盏荷花灯看起来的确不错。
但她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也不是非要这盏灯不可。
但她就是要让姜幼宁不痛快。姜幼宁不痛快,她才能痛快。
姜幼宁抬起黝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不想给。
几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姜幼宁察觉到,赵元澈朝她看过来。
他大概是在等,等她将莲花灯给苏云轻。
若是依着她从前的胆小不惹事,此刻确实会将莲花灯双手奉上。
但现在她不想妥协。
莲花灯是杜景辰给她的,那就是她的东西。她不愿意,可以不给任何人。
苏云轻出身好,爹娘疼爱,又有一桩极好的婚事。什么都有,却还是咄咄逼人。她什么都有,又何必非抢她的灯?
其实她明白,苏云轻要的不是灯,要的是她难受。
“世子,姜妹妹不说话,就是同意把灯给我了吧?”
苏云轻一手挽着赵元澈,一手去夺姜幼宁手里的莲花灯。
姜幼宁越舍不得,她便越要抢来。
姜幼宁攥紧手里挑灯的木棍儿,没有松手。
她纤细的手指骨节攥得发白,几乎咬破下唇。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拒绝苏云轻这样的大家贵女。
也不是不害怕,就是突然不想那么窝囊了。
“郡主,这灯是杜大人才给姜姐姐的。”
赵月白看不下去,看了看赵元澈的脸色,忍不住小声开口。
苏郡主也太不讲理了,她要什么样的灯没有,非要抢姜姐姐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姜姐姐吗?
“那又如何?”
苏云轻挑眉,肆无忌惮。
手里更加大了些力道。
姜幼宁用力攥着不松手,也不说话,唇瓣抿得发白。
苏云轻此举,不只是在欺负她。还是在向她示威。告诉她即便赵元澈在,她也敢欺负她。
赵元澈只在旁边看着,默认她被欺负,不会替她说哪怕半句话。
她心头堵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脸儿逐渐泛白。
“大哥,你说句公道话呀。这灯姜姐姐很喜欢的……”
赵月白心疼姜幼宁,又不敢上前帮忙,只好向赵元澈求助。
大哥是最公道的人了。苏郡主这就是不讲理。大哥会说她的吧?
在赵月白期待的目光下,赵元澈伸出手,握住了挑灯的棍子。
赵月白惊愕地瞪大眼睛。大哥怎么不仅不说公道话,还要帮着苏郡主抢姜姐姐的灯?
苏云轻心中一甜,瞧了赵元澈一眼。收回手看着姜幼宁,面露得意之色。
姜幼宁怔怔地看着他的大手。
这只手匀称修长,骨节分明,冷白如玉。曾为她绾过发,擦过脸,剥过螃蟹。也曾替她穿过衣裙戴过首饰,握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点茶。甚至替她洗过脚,做过更多亲密的事情……
可现在,这只手握在木棍的另一端。没有一丁点迟疑的、毫不留情地替苏云轻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赵元澈没有用力,似乎是在等她主动放弃。
她没有和他僵持。
几乎是顷刻间,她便松了手。心在这一瞬好像集市上遍布的灯火,碎成了星星点点,然后一点一点洇灭。
她的手垂落下来,彻底死心。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向前走去。
单薄的背影看着凄惨清冷,整个人仿佛瞬间没有了支撑,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
“姜姐姐……”
赵月白连忙追上去,又回头悄悄瞪了苏云轻和自家大哥一眼。
苏云轻不是东西,大哥也坏!外头还说大哥是上京最秉公持正的人呢,做事一点都不公正!
“谢谢世子。”
苏云轻接过赵元澈手里的灯,扫了一眼姜幼宁离去的背影,面上笑容灿烂。
这一下姜幼宁该知道,在赵元澈眼里她们孰轻孰重了吧?自不量力,姜幼宁那点不该有的小心思,该早早收起来。
赵元澈只是默然。
“姜姐姐,你别生气。我把桃子灯给你好不好?”
赵月白将她的宝贝桃子灯捧到姜幼宁面前。
“我不用,你玩吧。”
姜幼宁弯起眉眼,若无其事地朝她笑了笑,强忍着心口的钝痛。
她不想让赵月白为她担心,也不想扫了赵月白的兴。
没关系,以后不相见,就不会难过了。
“苏郡主不讲理也就算了。没想到大哥也这么偏心。这还没成婚呢就这样,等以后不得欺负死我们?”
赵月白嘀嘀咕咕,对那赵元澈和苏云轻很是不满。
她姨娘说过苏云轻不是好惹的。
果然是如此。
“过了年你都十七了,说不得年底就出嫁了。还能和她相处多久?”
姜幼宁捏了捏她的脸逗她。心里想的却是她留在镇国公府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赵元澈和苏云轻再也欺负不到她了。
“哎呀,姜姐姐!”
赵月白羞红了脸,拽着她的袖子直跺脚。
姊妹二人又挽着手逛了一会儿。
赵月白爱吃些零嘴儿,姜幼宁一路给她买了几样。
“姐姐,你不吃吗?”
赵月白抱着一堆东西,小脸上满是过意不去。
“我不喜欢吃这些。”
姜幼宁替她提着最先买的那盏灯,笑着解释。
她没胃口,吃不下。
明知道自己不该去想和赵元澈相关的任何事。可方才那一幕始终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种种往事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打转。
她现在只想离开镇国公府,远离上京的一切。
“姐姐,你好像有点难过。”赵月白凑近了,偏头看着她,眼底满是同情,很是懂事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有点累,咱们回去吧。”
那么漂亮的荷花灯被抢了。别说姜姐姐了,就是她也有点伤心的呀。
苏郡主真可恶。
大哥也可恶。
“好。”
姜幼宁点头应了。
她身心俱疲,只想窝在无人之处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马车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先送赵月白回了院子。
姜幼宁靠在马车壁上,半阖着眸子。
有些冷,她双手互攥着。等会儿便到邀月院了。回去洗漱一下就可以躺下休息。
但马车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停下来。
耳边又传来喧嚣之声。
姜幼宁觉得有点奇怪,挑了帘子往外瞧,马车居然又回到了集市上。
前头赶马车的人也换了。
“清流?怎么是你?”
姜幼宁蹙眉,惊疑不定。
清流只听赵元澈的吩咐。赵元澈这是又要做什么?
“姑娘,是主子让属下赶马车把您带出来的。咱们马上就到了……”
清流心虚地解释。
主子方才在集市上干的那事儿,他都没眼看。
姑娘能不生气吗?
不过,主子应该也挺生气的。毕竟那灯的杜大人给姑娘的。
姑娘还那么舍不得松手。
主子不气才怪。
“你停下来!”
姜幼宁心生恼意,开口命令他。
赵元澈才抢了她的莲花灯讨好苏云轻,现在又让人带她去集市。
去做什么?
随便他要做什么,她都不去!
“姑娘,您别生气。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听差办事的,您别为难我呀……”
清流一边求情,一边催着马儿快走。
姜幼宁心中恼怒更甚,她起身探头看了看下面,拔腿出了马车便往下跳。
这会儿到了行人多的地方,马车走得并不快。
她跳下去也不会有事。
赵元澈将她当成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随他捏扁搓圆。要欺负她便欺负她,要她来集市就来集市。
她偏不。
“姑娘,姑娘!”清流吓得连声喊她,忙着去拦她又不敢太碰到她,只能高声喊:“主子,快来!”
他停下马车,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要是姜姑娘跳下马车哪里摔伤了,主子不扒他一层皮才怪。
好在主子就在前头不远处,这差事马上就能交。
“你让开!”
姜幼宁站在马车上,被他拦着下不去。
她转身想从另一边下。
清流一跃,抢在她前头又拦在了她面前。
“姜幼宁。”
身后,传来赵元澈的声音。
姜幼宁动作僵住,脸儿朝着清流的方向,没有回头。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便想起他抢走她花灯给苏云轻的那一幕。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主子,属下先告退了。”
清流宛见自家主子如见了救星,匆匆行了一礼转身便跑。
这趟差事总算完成了。
姜幼宁见他走了,当即便提起裙摆下马车。
但一只脚才伸出去,腰间便是一紧。
赵元澈结实的手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径直将她往后一揽。
姜幼宁脚下一空,身子后仰,整个人被他悬空抱了起来。
“放开我!”
她手掰他手臂,踢着腿挣扎。
下一瞬,双脚落了地。
身后,高大的身躯紧贴着他,清冽的甘松香将她笼在其中。
脚下能借到力气,她挣扎得更激烈。
陪完苏云轻,又让人把她带到集市上来。
赵元澈真将她当他的外室了。
她不会做他的外室,也不需要他陪。
“别再乱动。”
赵元澈俯首,唇瓣蹭着她耳廓低声警告。
姜幼宁动作瞬间僵住,脸儿烫起来,连着耳朵脖颈都成了粉色。
她太知道他这样说话,是要做什么了。
这可是在集市上。
他不要脸,什么都做得出来。
若真的亲上来,她要羞煞了!
“过来。”
赵元澈松开她,大手裹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姜幼宁不情不愿地跟着。
赵元澈的马车停在前头路边。
他停住步伐,一只手探进马车内取东西。没有松开牵着她的手。
姜幼宁垂着脑袋,丧气地站着。
她讨厌自己。窝窝囊囊的,总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不想这样。
可是,面对他的威胁又无可奈何。
赵元澈取出一顶拼色的长斗篷,转身替她披上,仔细整理领口处长长的狐裘。
姜幼宁瞧了一眼。
这斗篷布料用得很奇怪。各样布料都有,一块一块的大小不一,像东拼西凑起来。但做工又很精细,跟布料不匹配。
赵元澈也不解释,又取了一顶轻纱的帷帽,戴在她脑袋上。
“这么怕被人瞧见,不如放我回去。”
姜幼宁透过帷帽看向他。
轻纱半遮视线,他清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含糊。
她也就不那么怕他了。
“那拿掉?”
赵元澈回身看她。
姜幼宁顿时低头,撅了撅嘴不说话了。
她比他更害怕被人瞧见。
赵元澈最后取出一盏花灯,将挑灯的细木棍塞在她手中。
姜幼宁不禁透过帷帽的缝隙瞧那花灯。
是只红红的大螃蟹。
蟹甲栩栩如生,蟹钳灵活地动来动去。张牙舞爪,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神气极了。
她不禁瞧了又瞧,觉得很有意思。
“喜欢?”
赵元澈替她拢好帷帽,轻声问她。
姜幼宁回过神来,抿唇将螃蟹灯还给他:“我不要。”
她才不喜欢。
他抢了她的莲花灯给苏云轻。再给她一个螃蟹灯。这是打一巴掌给个枣。
她没那么轻贱。
螃蟹灯再好玩她也不稀罕。
“杜景辰给得你爱不释手。怎么,我这个不如他那个?”
赵元澈语气冷了下去。
姜幼宁不敢当面违拗他,伸到他面前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提着螃蟹花灯,由他牵着往前走。
亥时将过,集市上还热闹得很。
沿途有舞狮子的,踩高跷的,玩杂耍的。街边猜灯谜的,买小吃的……敲锣打鼓,攘来熙往。
道路边几个女子相携而行,同时朝姜幼宁投来羡慕的目光。
“竟有夫君亲自陪着走百病……”
“她那夫君生得真好看……”
“看身量,这少夫人模样定然也出众……”
姜幼宁听她们议论着走远,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赵元澈正带着她走百病。
走百病是上京元宵节的风俗。女子结伴而行,摸钉子,过桥梁,甚至有人会走到郊外去。
为的是祛病消灾,祈求福祉。
那她身上穿的,应该就是百家衣了。也是得了百家祝福的好彩头。
不知这斗篷他是从哪弄来的。
对她都这样用心,对苏云轻岂不是更……
她乱了心神,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路浑浑噩噩跟着他走上拱桥。
拱桥之上,亦满是行人,各样彩灯耀眼。
“玉衡,你怎么……”
韩氏带着赵铅华迎面而来。
她瞧见赵元澈,再看他牵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不由一脸惊讶。
“母亲。”
赵元澈语气平淡,如平日一般朝她欠了欠身子。
被他牵着的姜幼宁听到韩氏的声音,定睛一瞧竟真是韩氏。当即三魂吓掉了两魂,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身子克制不住微微颤抖,手心也瞬间被冷汗濡湿。
这,这帷帽能完全遮住她的脸吗?韩氏会不会认出她来?她要是从桥上跳进水里去,还能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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