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这货仗着自己无法选中,已经开始无法无天了。

温嘉淼笑道:“我选择先吃饭。”

“好。”

陈易年也笑着答应,结果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

温嘉淼像是习惯了,连骂都懒得骂:“那你还问我干嘛?”

“要是我们想法一致,就多亲一会儿。”陈易年说的理所当然。

温嘉淼:“……”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行。

既然如此。

温嘉淼指着那盘排骨:“能打包不?”

陈易年挑眉:“拿我这儿当饭店了?”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他低笑一声:“淼淼,是要带回去给正宫哥尝尝,我这个三儿的厨艺吗?”

温嘉淼一时语塞。

“也好,就说是我这个三儿,孝敬正宫哥的。”陈易年还真要起身拿一次性打包盒。

就听见温嘉淼说:“他出差好几天了,哪有心思搭理你,我拎回去当加班宵夜。”

他一听,脸笑烂了:“出差?那你今晚能在三儿家留宿了。”

温嘉淼瞥他一眼:“你脑子里只有这点事吗?”

“是的。”他答的理直气壮。

接着又说:“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加班,这几天在庄园贴身照顾你都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正经工作。

“陈处长,你自己说过的,封闭办公地点,项目无关人员不得入内。”温嘉淼学着他的语气。

陈易年微微一笑:“规则是说给别人听的,对我不生效,我是行使规则权利的那一部分人。”

温嘉淼:“……”

把以权压人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升了职之后真是越来越飘了。

·

温嘉淼本来是把人甩开了的,结果陈易年自己收拾好行李跟上来了。

此时封闭办公已经过去一个月,也算告一段落,几个组的人开了个篝火晚会放松了下。

券商组在IPO项目里充当班长的角色,大事小情都要和班长打报告,徐超听了提议,二话不说就拍板同意,他早就想放飞自我了。

这天晚上,露天草坪,水池旁燃着篝火。

徐超喝大了,举着酒瓶子当话筒,踩在泳池边上,冲着夜空干嚎:“芸芸——!我、我好爱你啊——!呜呜呜你咋就不要我了呢……”

台下温嘉淼小声问:“芸芸是谁?”

“他前妻。”陈易年坐在她旁边的折叠椅上,平静地回答。

人总是学不会珍惜当下拥有的,直到失去了,才开始用往后很长很长的时间,反复怀念。

“芸芸啊,芸芸~芸芸芸~~!”

徐超还在上面忆前妻,甚至讲起和前妻的往事,台下一群人听得比开会还认真,甚至还有的人举着手机录了下来。

等徐超第二天醒来时,将会有人帮他回忆喝酒断片之后的事。

“兄弟们,一定要珍惜当下啊,不要等失去才懂得珍惜——!”徐超捶胸顿足、呕心泣血。

喊完这一句,直接向后栽到了泳池里。

“哎哎啊有人投泳池自尽了!”

“徐经理!!!”

“别想不开啊!”

一群人下水营救徐超,场面就像下饺子一样壮观。

而温嘉淼还在想徐超的话:珍惜当下。

她知道沈嘉彦不会离开她,所以也永远学不会珍惜,如果沈嘉彦真有离开她的那一天,她又会如何。

这个设想太假了,沈嘉彦才不会离开她。

陈易年坐在她身旁的露营椅上,手边搁着杯没怎么动的啤酒。

火光在他镜片上明明暗暗地跳,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忽然笑了:“在想你老公吗?”

温嘉淼一阵沉默:“为什么你说这种话就这么贱呢。”

“觉得我贱正常,因为小三本来就贱,知三当三的更贱。”

“……”

温嘉淼更沉默了。

自己骂自己的见过,但骂这么狠的,还是头一次见。

夜风拂过草坪,带来食物香气、木炭味,和一丝淡淡的酒香。

陈易年不知从哪掏出一瓶茅台,在她眼前晃了晃:“一醉解千愁,要不要喝点。”

“我也没愁啊。”

“没愁更得喝了,喝茅台使人心情愉悦。”

温嘉淼:“茅台给你多少广告费,你这么推。”

说着,陈易年对瓶喝了一口:“以前没有场合喝酒,不知道酒这么好用,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喝酒变成工作的话,你还会想喝吗。”

她刚毕业的时候,不靠家里,在底层摸爬滚打,单子是一个酒局一个酒局喝出来的,起早贪黑,加班到深夜都是家常便饭。

酒精会麻痹脑神经,飘飘然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上下。

陈易年喝了半瓶:“如果喝酒是工作的话,也会厌烦吧。”

温嘉淼嫌弃地皱了下眉:“你别喝了,一会儿回不去房间我还要找你抬你。”

“淼淼,你爱过我吗。”

他垂下眼,自嘲笑了声:“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啊。”

“是不是我活该没什么朋友,我经营不好一段关系,每一段关系到最后都被我搞得稀巴烂,总说要珍惜当下,可我好像一直没这样做,爸妈在的时候,我忙工作,直到去世了才匆匆遂了他们的心愿,结婚成家,可婚姻最后也一团糟,对方连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一个喜欢的人,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也被我搞成这样。”

陈易年弓腰手指拎着酒瓶晃悠,一瓶茅台快见底了。

他看她,夜色下眼神格外温柔:“我是不是没有一点用,就要孤单一辈子了。”

“你还是有用的。”温嘉淼认真回答,“至少在给人使绊子这方面,天赋异禀。”

气氛一下就没了。

“好新的安慰人方式。”陈易年笑道,“不过有被安慰到。”

温嘉淼:“没安慰你,我在嘲讽你,听不出来吗?”

“哦。”他说,“那你再嘲讽我两句呗。”

温嘉淼:“……”

“淼淼,回答我的问题,有爱过我吗?”陈易年追问。

这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温嘉淼点头:“有。”

“这就够了。”他笑道,喃喃自语,“这真的够了,有人真爱过我就好,不然我真要合理怀疑是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温嘉淼还有些出乎意料,下一句接的竟然不是“为什么不爱了”,或是“更爱沈嘉彦还是更爱我”。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呢。”陈易年红着眼。

得,真问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嘉淼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我第一次和你提分手的时候。”

她那时确实是动真格的,真的想分手,后来是他纠缠,她来者不拒惯了,所以也慢慢模糊了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界限。

陈易年也回忆起来,带着醉意低声道:“是那次在剧院,我和朵朵还有朵朵妈……”

“从来就不是因为她们。”温嘉淼道,“林曼说我和萝萝,你不站在我这边,也不帮我说话。”

“我以为你和顾松萝两个人已经说赢了,而且你们应该也不会吃亏,所以不需要我再说什么。”陈易年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沉默了一阵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这个。

他实话实说:“对不起,当时人多,我身份敏感,实在不好说一些偏向性的话。”

“我知道。”温嘉淼平静道,“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最委屈的那时候,一直是沈嘉彦在她身边,她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沈嘉彦对她永远是不求回报,不会想着在她身上索取什么,就只希望她好。

想到这儿,她实在没忍住给沈嘉彦拨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这么晚了不会还在饭局吧。

结果电话那头一阵忙音,他的手机很少有打不通的时候。

可能是真忙吧。

手腕忽然被握住。

陈易年的手很烫,带着酒精和夜风的温度,握得有些紧,却又在发颤。

他姿态恳求:“淼淼,求你了,能再喜欢我一次吗。”

“然后再经历一次难过吗。”温嘉淼收回手机,准备起身回房间休息了。

“你也别喝了,早点回去吧。”

陈易年从身后抱住了她:“不会的,不会让你难过了,我辞职,你想去美国我就陪着你,我也会把你的女儿当成我自己的女儿看待,以后我的是世界里只有你。”

温嘉淼有些无语:“不用了,我女儿有自己的爸爸。”

“好,总之我会对你身边的人很好很好,我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喜欢我,或者不喜欢也行,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陈易年道。

她深吸口气,看人实在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我真的很喜欢你。”

“……”

“淼淼,我真的很喜欢你。”

“……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头疼欲裂。

徐超摸着自己胸口,总感觉肋骨断了两根。

想起昨晚坠泳池,被人抬上来,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复苏……

糟了,他不干净了

“呜呜呜呜呜我不干净了……!”徐超正埋头痛哭,结果一转身看见了周芸。

“你酒醒了?”

徐超还以为在做梦,抽了自己两嘴巴子,不是梦。

这才不可置信地两步跑去,结果地板太滑摔在地上,却依旧倔强的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

“啊、阿芸!”

周芸嫌弃的不行,把人扶起来:“昨晚上小孙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耍酒疯,叫我过来笑话你。”

徐超哭的更惨了,那昨晚上那么丢脸岂不是全被看见了。

“我们复婚吧。”周芸道。

徐超:“!!!”

一出门就跟上了发条似的,逮着人就喊:“兄弟!我媳妇儿跟我复婚了!”

“兄弟!我媳妇儿回来了!复婚了啊啊啊!”

“你媳妇儿谁啊?”

“我媳妇儿啊!就那个!跟我复婚了那个!”

“……”

等等。

桥豆麻袋。

是太兴奋了还是没睡醒?

怎么在这儿看见沈嘉彦了?

卧槽!

沈嘉彦!!

真是沈嘉彦!!

徐超急得到处掏手机:“卧槽我手机呢??”

旁边的小孙一脸懵:“经理,您突发恶疾了?要我叫嫂子过来吗?”

“快去!叫温总,快去叫温总,我去拖住沈嘉彦,快快快!”徐超焦急道。

他昨晚上依稀记得,老陈是和温嘉淼在一起的,进了一个房间,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靠了。

别啥事都让他撞见啊。

小孙脸唰一下就红了,娇羞道:“啊?我去叫温总起床,这不好吧。”

“你娇羞你大爷呢?”

徐超急得快炸了:“谁他妈让你叫她起床了,叫她把小三儿藏好啊!”

说完,一脚踹小孙屁股上给人送走。

小孙更懵了:“……小三儿?”

“兄弟!大兄弟!”徐超跳上来,一把搂住沈嘉彦脖子,硬把人往反方向的食堂带,“哎呀可算见着你了!走走走,食堂新磨的豆浆,可香了,哥请你喝一杯!”

沈嘉彦心思根本不在这儿,直往住宿区张望:“不了,我先去找淼淼。她昨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那会儿在开线上会没接到,她肯定着急了,我怕她生气。”

徐超吞咽两下口水。

现在我是怕你生气啊大兄弟。

“啊、不生气不生气,大妹子就不是那爱生气的人。”徐超手上使劲,搂着他往食堂方向挪,“不急这一会儿嘛,走,咱俩兄弟还有话说呢,儿女情长先搁一边儿。”

沈嘉彦疑惑皱眉,他什么时候和徐超有话说了,他们之间才见过两三面。

“不去了,我先见她。”

沈嘉彦看样子是连夜赶来的,脸上带着倦意,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徐超手上搂得更紧:“着啥急啊大兄弟!哈哈哈,昨晚上我们搞篝火晚会,闹到后半夜呢,你家bb这个点肯定还在睡。你现在去,吵醒她,她有起床气咋办?是不是?”

“说的也是。”

“对吧!走走走,咱喝豆浆去。”

“徐超,”沈嘉彦问,声音平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嘉彦太聪明了。

从徐超突然凑上来搂住他开始,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徐超和陈易年是老同学,替人打掩护,太正常了。

沈嘉彦没再理会他,转身就往住宿区走,步子又急又快,声音很冷:“别跟着我。”

“兄弟!大兄弟!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徐超在后面小跑着追,差点被自己绊倒,“大长腿!大长腿你走慢点。”

此时小孙在一间房门口急得转圈,一抬头,正好和快步走来的沈嘉彦擦肩而过,和后面连滚带爬追赶上来的徐超四目相对。

徐超对口型:藏、好、没、有?!

小孙哭丧着脸,使劲摇头:不、开、门、啊!

你说这急不急人。

这时候,周芸从隔壁房间漱完走出来,精神挺好,看见徐超便很自然地开口:“走啊,去吃早饭。要不要叫上老陈一起?”

徐超魂都快吓飞了,八百米冲刺捂住周芸的嘴:“嘘——”

但已经晚了。

沈嘉彦都听见了。

一圈人帮着打掩护,骗他一个。

沈嘉彦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在离他远去。

他抬手,眼中隐隐闪着泪光,门铃却迟迟按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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