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地址没变

乔熙提着文件包走出会议室，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仿佛成了唯一的指引。不知不觉间，她已停在了党雷办公室紧闭的门前。

指尖悬在冰冷的门板上，她内心挣扎着，不知该不该敲下去。

“你站在那干嘛？”

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惊得乔熙猛地转身。

党雷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的阴影里，正蹙眉看着她，眼神锐利。

乔熙心头一跳，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一时语塞。

短暂的沉默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还不下班吗？”

党雷的目光掠过她手中的文件包：“你们银行的驻点工作，结束了？”

“嗯，”乔熙点头，“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就走吧。”党雷的语气没什么波澜，转身率先向楼梯口走去。

乔熙默默跟在他身后。穿过空旷的大厅，走出市局大门，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看着党雷径直走向停车场的方向，乔熙鼓起勇气，快走两步追上：“局长……我送您回去吧？”

党雷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乔熙看着他挺拔却透着疲惫的背影，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然而，就在她准备走向自己车子时，却见党雷脚步一拐，竟停在了她那辆熟悉的小车旁。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只吐出两个字：

“开门。”

乔熙微怔，随即快步上前，利落地解锁，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党雷没有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乔熙也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故作平静地问：“那个……地址是？”

党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你知道的。没变。”

乔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看他，只是低声应道：“嗯。”随即，她点开了手机导航，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她的侧脸，也照亮了车内狭小而沉默的空间。

她知道。

五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夜，毕业散场。

乔熙收到母亲勒令她立刻离开淮西的消息，灌下几瓶瓶酒，醉醺醺地蹲在马路牙子上。党雷的车灯像划破黑暗的利剑，停在她面前。

醉意朦胧的乔熙看见他，像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滚烫的泪水混着酒气蹭湿了他的衣襟：“大叔……我真的……好喜欢你……”

下一秒，引擎咆哮着启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疾驰向他的公寓。

地下车库里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声音破碎不堪：“你喜欢我的……对么？”

党雷沉默着，没有回答，下颌线绷得很紧。

这沉默如同最后的判决。乔熙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她猛地推开他，胡乱地擦掉眼泪，声音带着一种被酒精浸泡过的、异样的平静和疲惫：“大叔……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她拽回！天旋地转间，她被党雷重重地按在冰凉的车窗上。他的身体压下来，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凶狠的侵略性，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乔同学……现在你成年了，毕业了……”

他停顿了一瞬，目光紧紧锁住她泛红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们……就不算越界了。”

乔熙被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浑身的酒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禁锢惊散了几分。她红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撕碎了儒雅外衣的男人，心口剧烈地抽痛着，苦涩地重复着他的话：

“是啊……大叔……我成年了，毕业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所以……我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乔熙猛地倾身，吻住了党雷的唇！

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浓烈的酒气，瞬间点燃了狭小的车厢。党雷身体骤然僵硬，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他的手掌抵在她肩头，带着理智最后的挣扎。

然而，乔熙像是藤蔓般死死缠住了他。她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脖颈，身体紧密地贴合上去，不留一丝缝隙。她的唇瓣滚烫而固执，在他唇齿间含糊地、带着哭腔控诉：

“大叔……我知道的！你心里明明就有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击溃了党雷所有的防线。那压抑了太久的渴望终于挣脱了桎梏。

他不再推开她，反而猛地收紧手臂，将这个吻加深、加重，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凶狠回应她。车厢内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唇舌交缠的声响。

车库、电梯……密闭的空间仿佛成了情欲的助燃剂。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乔熙被党雷重重压在冰凉的金属轿壁上。指示灯跳跃的数字仿佛在倒计时，每一次轻微的停顿都伴随着更激烈的唇齿相侵和身体的摩擦。指纹锁的提示音、房门被撞开的闷响……一切都模糊在灼热的感官里。

从玄关到卧室，衣物散落一地。他们像两团燃烧的火焰，一路撕扯、纠缠、拥吻着跌入那片柔软的黑暗。

在最后关头，当一切即将突破界限，党雷的动作却微微一顿。他粗粝的指腹带着滚烫的温度，抚过乔熙紧闭的眼角，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乔熙……”

乔熙感受到了他的迟疑。她睁开迷蒙的泪眼，在昏暗中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视线。没有犹豫，没有羞涩，她用尽全身力气迎向他，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和全然的信任，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地宣告：

“大叔……我愿意……！”

…………

车子稳稳停在党雷家楼下，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暧昧不明的光影。引擎熄火，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党雷没有动，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车窗外熟悉的楼宇轮廓上。

这份沉默持续着，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终于，党雷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们行长……不是特意让你来‘慰问’我的么？”

乔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声音平静无波：“是。”

党雷缓缓转过头，视线像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怎么？给我当了一路司机，就算慰问完了？”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字字敲在乔熙紧绷的神经上。

乔熙迎上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我把东西给你提上去。”说着，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的发丝。

她绕到车尾，“咔哒”一声打开后备箱，弯腰去拿那个装着慰问品的袋子。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提手时，党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色：

“乔熙……”

她动作一顿。

“你希望我……‘进去’是吗？”他刻意加重了“进去”两个字。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乔熙心底最深的恐惧。她手指猛地一松，刚拿起的袋子“啪”地一声，又跌回了后备箱的角落里。这个微小的、失控的动作，彻底暴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她当然不希望他出事，一丝一毫都不希望！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党雷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瞬间的失态——那微小的、泄露心绪的松手动作。他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随即，他推开了车门，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似乎少了几分冷硬：“走吧。陪我吃个饭。”  不是商量，更像是疲惫后一个不容拒绝的安排。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向单元门口，背影在楼道的感应灯下拉得老长。

乔熙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她看着那扇敞开的单元门，又低头看了看后备箱的方向。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锁好车，快步跟了上去，沉默的身影融入了那方小小的、亮着灯光的电梯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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