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章.王佳慧

新年上班第一天，冗长的视频会议就塞满了整个上午。

刚踏出会议室，张英杰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乔熙！来一下！”

乔熙深吸一口气，压下会议带来的疲惫，转身走向行长办公室。

推开门，她脸上已换上职业化的笑容：“行长！”

张英杰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堆着亲切的笑意，显得格外热情：“乔熙！新年假期去哪儿玩了？放松得怎么样？”

乔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走近几步：“回了趟老家，看看外公。”

“哦，老人家身体还好吧？”张英杰看似随意地寒暄着，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那个……之前跟你提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探究，紧紧锁住乔熙。

乔熙脸上的笑意纹丝未变，但眼神却沉静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行长，我能…拒绝么？”  她的声音平稳，但尾音里那微妙的停顿，清晰地传递了她的不情愿。

张英杰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没有直接回答乔熙，而是慢悠悠地拿起一旁的座机听筒，拨了个内线号码：“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语气不容置疑。

乔熙的目光落在他放下的听筒上，心头一沉，预感不妙。“行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她试图抽身。

“乔熙，不急。”  张英杰抬手虚按了一下，语气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再坐会儿。”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张英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乔熙一眼，扬声：“进！”

一位穿着银行制服的年轻女性推门而入，身姿挺拔，面容姣好，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拘谨。

张英杰立刻换上一副介绍人的热络面孔：“乔熙！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佳慧！”

他抬手示意王佳慧坐下，随即转向乔熙，用一种“就这么定了”的轻松口吻说：“佳慧是我刚从底下营业部特意调上来的！以后就给你做助理了！”

乔熙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目光在王佳慧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了然于心。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却未达眼底，声音干脆利落：“好！”  说完，她利落地站起身，不再看张英杰，径直朝门口走去。

王佳慧尴尬地坐在原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英杰看着乔熙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转向王佳慧，语气难得地温和，却也带着某种暗示：“佳慧啊，你好好跟着乔熙学。她可是港大的高材生，能力强，身上嘛……”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用词，“多少是有点傲娇气质的。去吧，去找她报到。”

王佳慧带着一丝忐忑来到乔熙的工位前，声音放得很轻：“乔熙姐…”

乔熙正看着电脑屏幕，闻声抬眼，目光带着审视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平淡无波：“今年刚毕业？”

“大学毕业两年了。”  王佳慧连忙回答。

乔熙点点头，继续问道：“本科学的什么专业？”

“在隔壁市师范大学，学的经济管理。”  王佳慧答得有些小心翼翼。

乔熙没再多问，伸手从旁边拿起厚厚一摞文件，“啪”地一声放在王佳慧面前的桌角：“这几天先把这些看完，熟悉一下基本流程。”  她的语气冷清，交代完，便拎起包，头也不回地再次离开了办公室。

忙了一上午，又被张英杰这么一“安排”，乔熙此刻已是饥肠辘辘。白羽早已在楼下常去的日料店等她。

乔熙刚落座，白羽就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怎么样？老张又给你安排什么‘好差事’了？”

乔熙灌了一大口热茶，才长长舒了口气，带着点无奈：“上午坐我旁边那女孩，看到了吧？硬塞给我的‘助理’。”

白羽立刻警觉起来：“她什么来头？老张的人？”

乔熙眉头微蹙，夹起一块和牛放在滋滋作响的烤炉上：“没细问。说是从底下营业点调上来的。”  她翻动着牛肉，语气带着点自嘲，“大概…是觉得跟我‘经历相似’？谁知道呢。”

“‘经历相似’？”  白羽嗤笑一声，边夹菜边撇嘴，“你想想老张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乔熙扯了扯嘴角：“可不是么。”

和牛烤得恰到好处，乔熙夹起，熟练地在蛋液里滚了一圈，一口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暂时驱散了心头的烦闷。

白羽还在继续分析：“那他到底图什么？总不能真给你配个帮手吧？你最近得罪他了？”

乔熙咽下牛肉，抬起头，语气更无奈了：“他让我去市公安局大厅那个新设的营业部待三个月。”

白羽眼睛瞬间瞪圆了：“啊？！下放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乔熙撇撇嘴，又夹起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仿佛要把郁闷都嚼碎：“谁知道呢。”

白羽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明白了！张英杰这老狐狸！调上来一个‘自己人’顶你的位置，再把你支出去！这算盘打得真精！”

乔熙若有所思地听着白羽的吐槽，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党雷的消息。

党雷：午饭吃的什么？

乔熙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丝笑意，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食物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白羽正说得起劲，一抬眼捕捉到乔熙脸上那抹甜蜜又迅速收敛的笑容，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身体猛地前倾，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乔熙！不对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乔熙迅速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平静，矢口否认：“没有！别瞎猜。”

白羽才不信，凑得更近，压着嗓子：“少来！我都听说了！市局那个办公室的什么主任，是不是在追你？被你拒了？然后老张就‘恰好’要把你派到市局去？”  她的眼神锐利得像侦探，“老张这安排，绝对居心叵测啊！想撮合？还是想给你穿小鞋？”

乔熙被戳中心事，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委屈，点了点头：“是啊……头疼。”

下午临下班，乔熙再次敲开了张英杰办公室的门：“行长。”

张英杰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嗯，乔熙啊。这几天我要去和市局领导碰个头，谈营业部落地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

乔熙心下了然，这“下放”是板上钉钉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好的行长，需要我准备什么资料吗？”

“具体的晚点让秘书发你。先去忙吧。”  张英杰挥了挥手。

“好的。”  乔熙应声退出，轻轻带上了门。

刚走出银行大楼，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党雷：我在楼下等你。

乔熙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熟悉车子。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熟悉的同事。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没等党雷下车，就迅速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语气带着点紧张的低促：“快走，别在这儿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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