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蜃楼境
第七十四章 蜃楼境
“但你有决心？有勇气？有同门情谊？宋观棠，炉山是什么地方？那里没有道理可讲，没有规则可守，只有实力为尊！你这点修为过去，别说救人，你自己就是一块肥肉，等着被那里的妖魔鬼怪啃得骨头都不剩！”
宋观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容慑住。
华香茹一张天生的笑唇刻意下拉，站起身，走到宋观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师兄为了你去冒险，是他自己的选择。你现在要为了他去送死，是你愚蠢。你若真想救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变强，强到有资格踏入炉山，强到有本事把他带回来！”
“可师兄等不了那么久！”
宋观棠抬头，眼眶泛红。
她刚入师门，博得一个好印象是重中之重，但此刻岳无风安危为大，一时忤逆了这新拜的师父。
“那你就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
华香茹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好的一个合欢修苗苗，刚拿到手没热乎，可别就嘎嘣一下死了！
炉山炉山，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她怕是小宗门出身没受过什么苦，不知妖魔两界的厉害。
况且近年来魔界屏障不稳，时时有魔修出来作乱，两界关系愈发剑拔弩张。
这要是在炉山碰到，想留个全尸都难。
华香茹不知怎么就想到她千里迢迢为小徒弟收尸的场景，心情惨淡，面色严肃又冷峻。
但她合欢修又不是无情之辈，坐视不理，不符合他们的炼心方式。
她想了想，终于想到一物，叹气一声，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尊主大人道了声抱歉。
对地上红着眼的赤忱弟子道：
“我合欢院虽人丁稀薄，但传承久远，自有秘法。你若信我，便听我安排。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快速提升实力的机会。但过程……会很痛苦，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危。你敢不敢？”
宋观棠没有丝毫犹豫：“敢！请师尊吩咐！”
华香茹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十息，忽然笑了。
“好。有胆色，重情义，当得起我合欢修之名。”
她转身对龙韵道，“去把‘蜃楼境’打开。”
“师尊！”龙韵脸色 微变，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物。
“小师妹才结丹初期，恐怕……”
“恐怕什么？”
华香茹淡淡道，“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去炉山救人？
“观棠，蜃楼境是我合欢院初代祖师留下的修炼秘境，内里自成一方小世界，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境中一年，外界仅过一日。
“但代价是，你的感官会被放大，痛苦会更清晰，消耗会更剧烈。多少人自诩天才，进去后却非痴即疯。里面有重重考验，专攻你三道薄弱之处。你若能撑过去，出来时，至少也是结丹后期。”
一年抵一日！
宋观棠心中震动。这意味着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和突破。
而她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成长的时间。
“弟子愿意！”她斩钉截铁。
华香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给你三日时间准备，调整状态，处理杂事。三日后，入蜃楼境。”
……
三日后。
合欢院后山，一处隐秘的洞府前。
华香茹手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七彩光晕的琉璃珠，这便是蜃楼境的入口。
“记住，在境中，坚守本心，勿失勿忘。若实在撑不住……捏碎这枚符箓，可保你神魂不损，退出秘境。但这也意味着考验失败。
“考验失败，千年内不许入境。”
那样的话，尊主又该恼她浪费这百年一开境的机会了。
罢了，实在不行就答应他那个条件。她这朽身可以遭罪，宝贵的徒弟可不能有事啊。
路季青也才刚知道新来的小师妹要入这如雷贯耳的恐怖秘境，肩膀一缩，劝道：
“小师妹，要不你还是再想想……”
“不了，师兄，我意已决。”宋观棠道。
华香茹将一枚温热的玉符塞进宋观棠手中。
宋观棠握紧玉符，对华香茹深深一揖，又对龙韵和路季青点了点头。
最后看了一眼外界的天空，毅然转身，踏入了那琉璃珠绽放出的光门之中。
光芒吞噬了她的身影。
……
蜃楼境的雾是活的。
宋观棠刚站稳，那些灰白雾气就化作冰冷的触手，顺着衣领往皮肉里钻。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还没来得及运气抵御，后颈就挨了一记重掌。
“唔！”
力道来得又快又猛，像是被成年妖兽的利爪拍中。宋观棠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扑去，额头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玄铁上。
好痛！
宋观棠眼冒金星。
沉闷的撞击声里，她尝到了血腥味，混着嘴里的铁锈味，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
“结丹期的身子骨，就这？”
一道挑衅的声音从雾里飘出来，苍老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讽。
“连我三分力道都受不住，还想去炉山挨魔修的鞭子？”
这应当是境中灵识。宋观棠不理会，咬着牙撑起身，后颈的钝痛顺着脊椎往下爬。
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塞了沙子。
她想调动灵力抚平伤痛，却发现丹田像被冻住的湖面，灵力沉在底下纹丝不动——这秘境竟能压制修为。
“别费力气了。”那声音又响起来，“先把这身骨头练得比玄铁硬再说。”
话音刚落，雾里突然飞出来数块黑石，带着破空的呼啸砸过来。
宋观棠瞳孔一缩，本能地侧身躲闪，左肩还是被擦中。
“咔嚓”一声轻响，她清楚地听见骨裂的声音，剧痛像潮水般涌来，半边身子瞬间麻了。
黑石落地的地方，玄铁地面竟被砸出浅坑。宋观棠看着那坑边的裂痕，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这要是砸在头上，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与疼痛为伴的轮回。
玄铁黑石化作细密冰针，刺入每一寸皮肉。血顺着脚踝往下滴，在玄铁上汇成蜿蜒的小溪，干涸后留下暗红的痕迹。
她开始学着在疼痛中调动灵力。
最初只是一丝微弱的暖流，从丹田慢慢爬到伤口，像迷路的小虫，没等抵达就散了。
后来，她发现越是疼得厉害，灵力反而越容易被撬动。
伤口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新生的皮肉泛着粉色，却比从前坚韧得多。某次冰针飞来时，她竟能靠着肉身硬抗住，只是留下几道红痕。
境中不知日月。
也许过了几个月，也许过了一年，灵力不再滞涩，能顺着经脉流遍全身，与皮肉融为一体。
当她赤手接住飞来的黑石时，掌心只留下淡淡的印记，而那黑石，竟被震成了粉末。
雾气再次弥漫时，宋观棠坐在玄铁地上调息。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比从前浑厚了数倍，流转时带着淡淡的金光，与四肢百骸完美契合。结丹中期的屏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她撞开了一道缝。
蜃楼境的考验，才刚刚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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