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用规则杀人

顾长生与王虎那份堪称自杀的“对赌血契”，不到半日，便在外门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了吗？顾长生疯了！竟敢跟王虎师兄对赌排名！”

“赌什么？赌谁杀的妖兽多？”

“不！他赌自己月底排名比王虎师兄低！输了，命都是王虎师兄的！”

“还有这种好事？这不是上赶着给王虎师兄送人头、送资产吗？”

议论声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

在血煞宗这种崇尚弱肉强食的地方，顾长生的行为，是懦夫，是疯子，是所有人眼中的天字第一号笑料。

人群之外，一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冷峻的青年，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赵无极。

不久前刚突破筑基，晋升内门的他，是无数外门弟子敬畏崇拜的偶像。

“赵师兄，这顾长生莫不是被血祭吓傻了？竟有如此愚蠢的自毁之法。”旁边有内门弟子谄媚笑道。

赵无极没有回应。

他那双森冷的眼瞳，锁定了远处正在任务堂角落，认真研究着石碑的顾长生。

别人看到的是笑话。

他看到的，却是无法言喻的诡异。

太反常了。

血煞宗里没有真正的傻子，能从一次次血祭中活到现在的，哪个不是人精？

一个敢于用性命签订“对赌血契”的人，会是个纯粹的废物？

这不像是自杀。

这更像是一种……布局。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闪过，快得抓不住。

他只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将“顾长生”这个名字，烙印在了心底。

而此刻的顾长生，对外界的纷纷扰扰，充耳不闻。

他的时间，很宝贵。

【任务：清理第一百零八号茅厕】

【回报：0.1贡献点】

【风险率：0%】

【预计耗时：一个时辰】

顾长生面无表情地施展着“清洁术”。

他的内心在哀嚎：“想我前世百亿操盘手，如今竟沦落到通马桶！这0.1个贡献点，堪称我职业生涯中最具侮辱性的一笔交易！”

识海中的算盘却冰冷地计算着。

【任务完成，功过格-9.9。】

【任务：为沉睡的三头魔犬‘旺财’更换食盆】

【回报：2贡献点】

【风险率：0.1%】

【算盘提示：动作轻柔，可将风险率降至0.01%】

顾长生踮着脚，大气不敢喘一口。

那三头魔犬睡得正香，磨盘大的狗头下，口水已汇成一滩小水洼。

他以生平最轻柔的动作换好了食盆，又一步步悄然后退。

【任务完成，功过-7.9。】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顾长生没有片刻停歇。

他精确地规划着路线，穿梭于宗门最肮脏、最被人嫌弃的每一个角落。

清理药渣、擦拭魂灯、修补石阶……

他接了三十多个任务，每一个积分都低到令人发指，但风险率也全都无限趋近于零。

他的“功过格”分数，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姿态，一点点向上爬升。

-7.9…

-5.4…

-2.1…

0…

1.3…

当积分由负转正的那一刻，顾长生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

另一边，王虎也出发了。

他召集了四名狐朋狗友，组成五人小队，意气风发地接下了那个奖励五十贡献点的“猎杀腐骨鸟”任务。

临走前，他特意绕到演武场，看着正在清扫地面的顾长生，轻蔑地吐了口唾沫。

“废物，安心刷你的茅厕吧！老子回来了，就来取你的狗命！”

顾长生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他的识海中，算盘的光芒却在疯狂闪烁。

【目标：王虎】

【执行事件：猎杀腐骨鸟】

【风险率：91%】

【气运K线图：已跌破所有支撑位，呈断崖式自由落体。】

顾长生默默为他画了个十字：阿门，愿那9%的生还率，能出现奇迹。

第三日，清算之时。

所有外门弟子聚集在执法堂前的广场，气氛压抑，针落可闻。

一名黑袍长老面无表情地立于高台，手中血色名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时辰到，清算开始。”

长老冰冷的声音，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本次清算，功过格排名末尾三百名者，入血池！”

人群骚动，无数弟子面色惨白，身体筛糠般抖动。

顾长生混在人群中，低垂着头，能清晰听见自己胸腔中沉闷而有力的搏动。

他的最终积分：3.5。

一个低到尘埃里的数字。

但算盘早已扫描全场，这个分数，不多不少，刚好排在倒数第三百零一名。

他，安全了。

长老开始宣读名册。

“张三，负十五分。”

“李四，负十二分。”

“……”

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弟子，都面如死灰，被两旁的执法弟子架起。

惨叫与求饶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侧目。

顾长生静静听着，这是他来到此界后，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品尝这魔门的残酷。

三百个名字，很快念完。

没有他。

顾长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松弛。

活下来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一声疑惑。

“咦？王虎师兄他们小队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猎杀腐骨鸟，按理说昨天就该复命了。”

话音未落，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从山门外飞奔而入，声音凄厉。

“不好了！执法长老！魂灯殿……王虎师兄他们小队的魂灯，全灭了！”

全场哗然！

一个五人小队，魂灯全灭，意味着……全军覆没！

高台上的黑袍长老眉头一皱，却也并未多言。死几个外门弟子，于血煞宗而言，不过是寻常损耗。

可就在此时，顾长生识海中的算盘，骤然发出一阵清越的鸣响。

【检测到关联‘对赌血契’一方已死亡。】

【契约法则启动，正在进行资产清算与转移……】

【转移完成。】

【您已获得：下品法器‘血纹刀’×1，‘燃血丹’×3。】

下一瞬，在全场上千道震惊、错愕、呆滞的目光中，一道血光从执法堂深处冲天而起，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径直射向顾长生！

“锵”的一声，稳稳落入他手中。

那是一柄造型狰狞的短刀，刀身血纹流转，杀气森然，正是王虎从不离身的法器——血纹刀！

与此同时，一个丹瓶也悄无声息地落入他怀中。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

王虎死了，他的法器和丹药，为什么会自动飞到这个刷了两天茅厕的废物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少数知晓“对赌血契”内情的弟子，此刻已经惊得浑身冰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终于想通了那个诡异赌约的真正奥义！

顾长生赌自己排名低，看似必输。

可一旦他的对手王虎意外身亡，那么按照契约，死人无法参与最终排名，自然就算作“输”！

而顾长生，那个看似必死的废物，就成了唯一的赢家！

人群的角落里，赵无极盯着广场中央那个手握血刀、神情平静得没有波澜的黑袍青年。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世界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褪去，只剩下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和脑海中那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我懂了……我全懂了……”

赵无极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足以颠覆他认知，让他灵魂战栗的极致震撼。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对着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同伴，一字一顿地吐出那可怕的真相。

“他……根本不是在赌命……”

“他从一开始，就算到了王虎会死！”

“他接那些垃圾任务，不是因为他胆小，是为了确保自己能活到清算结束！他签那份荒唐的赌约，是为了用宗门的法则，光明正大、无可指摘地夺走王虎死后的一切！”

“他没有动手，甚至没有离开宗门一步！”

“他就用最卑微的姿态，最不起眼的布局，隔着百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资产清算！”

赵无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鄙夷。

不再是嘲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

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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