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感冒本来就没全好，这下更严重了。
半夜里，她咳个不停。
“老不死的，咳什么咳？要死早点死，还让不让人睡了！”
贾张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以前她可从不敢这样骂聋老太太，但现在聋老太太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贾张氏也没什么顾忌了。
她骂得很大声，聋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却只能当作没听见。
现在的她见了贾张氏就躲。
秦淮茹皱起眉头：“东旭，你明天劝劝妈，叫她对聋老太太客气些。”
贾东旭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那老不死的骂就骂了。”
“东旭哥，我想给聋老太太养老。”秦淮茹突然说道。
贾张氏顿时瞪圆了眼睛：“你疯了不成！”
如今聋老太太在院里人人喊打，这时候凑上去不是自找麻烦么？
再说聋老太太的五保户资格已经没了，养她不得花钱？
自家日子都紧巴巴的，哪有余钱照顾老太太。
秦淮茹柔声解释：“东旭哥先别急。老太太这么大岁数还能活几年？花不了几个钱。咱们给她养老送终，等她走了那间屋子不就是咱家的了？现在妈住一间，咱们住一间，等孩子长大再生一个，根本住不开。要是得了老太太那间屋，往后就不愁了。”
“说得在理！还是你考虑周到。明天我就跟妈说，让她对老太太好些。”
“嗯。”
“东旭哥，歇着吧。”
“好。”
“吱呀......吱呀......吱呀......咚！”
贾东旭草草了事，转眼便瘫在一旁。
......
秋意渐浓，落叶纷飞。
陈雪茹的肚子渐渐隆起。
杨平安和杨平心满一岁两个月，模样机灵，个头赶上两岁孩子，整日在院里嬉闹。
这时棒梗刚学会走路。
周末休息日，大人们都在家。
秦淮茹在院里洗衣，棒梗摇摇晃晃练习走路。
邻居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逗着棒梗玩耍。
“小棒梗过来，到爷爷这儿来。”
“走得真稳，再走两步看看。”
“棒梗瞧叔叔手里拿着什么。”
“棒梗......”
杨平安举着糖人从外面回来，边走边舔。
“糖...糖糖......”
棒梗猛地扑过去，一把夺过糖人。杨平安急忙抢回来，顺手推了把，棒梗一屁股跌坐在地。
“哇——糖，我要吃糖……”棒梗放声大哭。
“敢动我儿子，你找死！”
贾东旭冲上前，一把将杨平安推倒在地，孩子手中的糖人应声落地。
“东旭，你这是做什么？”
“小孩打架，大人怎么能插手？”
“平安别哭了！”
邻居们纷纷指责。
“爸爸，爸爸！有人打我，救命啊！”
杨平安哭着跑回后院。
棒梗拾起地上的糖人，喜滋滋地吃起来。
没过多久，杨沐之抱着儿子，面色阴沉地走进中院。
“平安，谁打你的？告诉爸爸！”
“是他！”杨平安指向贾东旭。
“好你个贾东旭，敢动我儿子，我饶不了你！”
杨沐之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贾东旭。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耳光如雨点般落在贾东旭脸上。
转眼间，贾东旭已是鼻血直流。
另一边，杨平安跑到棒梗面前，一把夺过糖人，学着父亲的样子朝棒梗脸上打去。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棒梗疼得哇哇大哭，望向杨平安的眼神充满恐惧。
“沐之，快住手！别打了！”
“天啊，这闹的是哪一出？”
“快停手，要出人命了！”
众人急忙拉开杨沐之，秦淮茹也把棒梗搂在怀里。孩子脸颊通红，她心疼不已。
“这日子没法过了！杨沐之，你欺人太甚！”
贾张氏刚要撒泼，被杨沐之瞪了一眼，顿时不敢作声。
在邻居们的劝解下，两家人终于平息了争执。
这虽是件小事，却在棒梗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对他而言，杨平安比魔鬼还要可怕。
从此，棒梗见到杨平安就躲着走。
……
下午，徐慧真登门拜访。
“雪茹，我来找沐之。”
“他带着孩子在胡同里玩，我去叫他。”
陈雪茹正要起身，却见杨沐之肩上扛着女儿，手里牵着儿子，三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慧真来了。”
徐慧真急切地对杨沐之说：“沐之，我有事找你，很急的事。”
杨沐之淡然回应：“什么事？”
徐慧真道：“天气转凉，啤酒卖不动，店里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你之前说会帮我想办法，让酒馆在冬天也能生意兴旺，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时间已是深秋。徐慧真的酒馆因啤酒销量下滑，生意大不如前，所以她来找杨沐之，希望他提供冬天也能红火的主意。
杨沐之沉吟片刻，笑道：“你了解农村的地锅吗？”
“知道！”徐慧真点头，却心中不解，地锅她自然知道，不仅农村，城里也曾常见，只是近年因蜂窝煤的推广，渐渐少了。她疑惑的是，地锅和生意好转有何关系。
杨沐之继续解释：“想办法把地锅改造成能用餐的桌子，我再教你几道地锅特色菜。这样，即便在冬天，你的酒馆也能吸引顾客。”
“好主意！”徐慧真眼前一亮。她本就聪明，立刻明白了：冬日里，朋友围坐地锅旁，热腾腾吃饭，再配一壶好酒，既暖身又美味，生意定会兴隆。
“沐哥，你真厉害！”陈雪茹满脸佩服，不禁好奇杨沐之的头脑里究竟装着多少妙计。
杨沐之接着说：“地锅烟熏味重，烟囱必须做好，通向屋外。我给你画个设计图，你照着改造。”
他拿起纸笔，迅速勾勒出地锅的样式。
“好，好，我回去就按你说的改！”徐慧真信心满满。
杨沐之想了想，补充道：“你已有不少啤酒顾客，啤酒仍可卖，但要加热。”
徐慧真皱眉：“我试过加热啤酒，味道很差，难以下咽。”
杨沐之笑道：“简单，加点红糖、姜片或枸杞，味道就不同了，保证好喝。”
“行，我回去试试。”徐慧真跃跃欲试。
见她这么有冲劲，杨沐之实在不忍泼她冷水。
眼下是一九五四年秋。
公私合营的方案已提出并形成草案。
等开春后，这件事便会传遍街头巷尾，紧接着就要推行。
而徐慧真的小酒馆被选为首批试点，顶多撑不过夏天，合营就要开始。
算下来，她的酒馆确实没多少安稳日子了。
杨沐之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提醒她：“慧真，酒馆的事不必太投入，生意人很快会迎来一段艰难时期。我劝你多囤些粮食。”
“囤粮？为什么？”徐慧真不解。
杨沐之只笑答：“保命。”
“如今吃穿不愁、天下太平，囤粮做什么？放坏了多可惜。”徐慧真不以为意。
杨沐之正色道：“你最好还是存一些。”
“行行行，我尽量吧。”徐慧真敷衍地点头，心思早就扑在酒馆上，哪顾得上囤粮。
“让开，快让开！”
“杨神医救命啊！”
“救我大哥！”
前院忽然传来一片喧哗。
动静很大，连在后院说话的徐慧真等人都被惊动了。
前院那儿，四五个年轻人抬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急匆匆闯进四合院。
那人脸色惨白，看上去奄奄一息。
“干什么的！”
“喂！快把人抬出去！”
“院里还住着人呢，抬个半死不活的人进来多晦气！”
几个大院妇女拦住了他们。
那几人急得直跺脚：“让我们过去，我们找杨神医！”
壹大妈回道：“我们这儿没什么杨神医。”
“杨神医明明就住这院！”
“哪个杨神医？”
一个年轻人赶紧解释：“回春堂的少东家，杨沐之。”
回春堂？少东家？
妇女们面面相觑，没人知道什么回春堂少东家，但杨沐之倒是认得。
“你们找杨沐之啊。”贰大妈接话。
“是是是，就找他。”年轻人连连点头。
叁大妈皱起眉：“我去帮你们叫人，但别把人抬进院里，先放门口。”
“好好好！”
几个年轻人退了几步，叁大妈转身快步走向后院。
院里的妇女们顿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这哪能和杨神医比。”
“没错，杨沐之哪里懂医术。”
“肯定是搞错了。”
“还回春堂？那小子整天不务正业，他要真是回春堂的少东家，那咱们家都能发财了。”
……
没过多久，
叁大妈带着杨沐之匆匆赶到，后面跟着徐慧真和陈雪茹。
“是你们？”
一到门口，杨沐之就认出了这几人。
之前在回春堂，有个心梗病人就是他们送来的，只不过这次病人换了，是之前那人的大儿子。
心梗常有家族遗传，这也不奇怪。
大概也只有他们，会来找自己。
“杨神医，求您救命啊！”
“快救救我大哥！”
“杨神医，我们给您磕头了！”
几个年轻人一见杨沐之，齐刷刷跪了下来。
杨沐之看了一眼病人，立即指挥：“把人抬进来，动作快！”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病人抬进后院。
围观的妇女们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杨沐之真会看病？”
“不可能吧，他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吗？”
“怎么就成了杨神医？”
“走，去看看！”
“我们也去……”
……
全院的女人们都涌进了后院。
杨沐之让人把病人安置在床上，随即对众人说：“我要行针了，你们太吵，都出去。”
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陈雪茹顺手带上门。
杨沐之解开病人的上衣，取出银针……
……
门外，
陈雪茹焦急地问：“你们家病人是什么病？”
“心梗。”一个家属回答。
“什么？！”
徐慧真和陈雪茹同时惊呼。心梗可是绝症啊。
她们知道杨沐之懂一点医术，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连心梗病人都敢接。
万一病人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
陈雪茹一脸忧色。
“什么？心梗？”
“天啊，心梗怎么能让杨沐之治？这不是胡闹吗？”
“哎呀，万一人在咱们这儿出事，那可怎么交代啊！”
院子里的女人们都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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