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这话已近乎耍赖。毕竟他破烂侯在京城鉴定圈是金字招牌,若被人知道打了眼,往后老脸往哪搁?同行会怎么看他?
他这样一说,一般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反驳,今天这事儿也许就糊弄过去了。
杨沐之看穿他的心思,哪能让他得逞。
哼,敢拆我的台,我非让你难堪不可。
“这罐子其实有款,不过在里头。”
“真的?”
众人来了兴趣,之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杨沐之解释:“落款位置比较隐蔽,得对着灯光,用小镜子伸进去反射才看得见。”
“快拿镜子!”
有人递来一面小镜,伸进罐内对着光一照,果然映出六个字:“大清康熙年制”。
“真是康熙年的。”
“老天爷,这年轻人说得一点没错。”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侯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周围的议论声传来,破烂侯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对一位鉴定大师来说,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真厉害呀!”
娄晓娥满眼钦佩地望着杨沐之,心想:我挑中的男人,果然了不起。
过了好一阵,破烂侯才缓过劲来,开口道:“让各位见笑了,这位小哥的眼力,我服了。”
他随即岔开话题,问:“柳老,您今天拿出这件东西,是打算出手吗?”
绿大衣老者点了点头:“谁能给我二十斤大米,这东西就归谁。”
“二十斤?这也太夸张了。”
“要价确实高了点。”
“谁家能有二十斤大米啊。”
二十斤大米?杨沐之心里暗笑。这将军罐虽不算顶级,却是正经的珐琅瓷,搁在后世,少说也值两三百万。
偏偏在这年头,二十斤大米竟被人嫌贵。
“十斤大米,柳老您要是肯,我就要了。”有人出价。
绿大衣老者摇头:“太少,再加点。”
其实他心里的底价是十五斤。
“加一斤!”
“还是不行。”老者依旧摇头。
“我给你二十斤。”
杨沐之一开口,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哟,这是来了只肥羊啊。”
“大户人家出来的吧?”
“这小子不简单。”
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年头能一次拿出二十斤大米,绝对是顶尖的阔气。
“成交!”绿大衣老者顿时眉开眼笑。
“稍等。”
杨沐之回到院里,用秤称了二十斤大米,回来交给老者。
一见杨沐之车上那堆被黑布盖得鼓鼓囊囊的粮食,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看样子,少说也有五六百斤。
交易继续,杨沐之成了全场焦点,不断有人拿东西来和他交换。
每件东西都得经过他和破烂侯鉴定之后,才决定是否交易。
之后几件,两人再没分歧。破烂侯的眼力,确实不俗,再没出过差错。
没过多久,四百斤粮食就换了出去。
杨沐之收获颇丰:三件未来价值千万的宝贝,还有十几件,每件也都在百万“杨老弟,瞧瞧我这个,能换多少?”
金三笑嘻嘻地捧出一只粉色镂空瓶子。
“粉色镂空掐丝珐琅转心瓶!”杨沐之脱口而出。
这是乾隆时期珐琅瓷中的精品,融汇西方掐丝工艺,且为镂空转心设计。
后世传世稀少,价值过亿。
杨沐之记得,后世有一件类似藏品在苏富比拍出2.85亿天价。
“杨老弟好眼力,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您看能给多少?”
此时的贝勒爷早已收敛傲气——皇族后裔又如何,这年头照样要为温饱低头。
“你想要多少?”
“一百五十斤白面。”
“成交!”
这笔交易完成后,场面一时冷清,有人已提着粮食准备离开。
“我这儿有件东西,不知值多少?”
一位身着将相呢的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件青色笔洗。
“这是......汝窑洗!!!”
破烂侯激动地起身,小心翼翼捧起笔洗反复端详。
“侯爷,真是汝窑洗?”
“没错,就是汝窑洗!”
破烂侯语气笃定。
“好家伙。”
“国宝啊。”
“竟是真的汝窑洗。”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
汝窑洗在收藏界可谓家喻户晓。
其珍贵之处有三:
首要在于天青色釉。正如后世歌词所唱“天青色等烟雨”,烧制完美天青色需待雨天,空气湿润时方能成就。
其二,宋代文豪辈出,笔洗乃文人雅士最爱收藏的瓷器,因而身价倍增。
最后,汝窑作为窑中至尊,虽历时数百年,但巅峰期仅二十余载。彼时所出汝窑瓷存世不足百件,其中笔洗更为稀罕,物以稀为贵。
“您过目!”
破烂侯将汝窑洗递给杨沐之,谁知杨沐之只瞥了一眼便兴致缺缺。
“这是仿品。”
“仿品?!”
“绝无可能!”
“侯爷都认定是真品。”
众人一片哗然。
杨沐之翻转器物,底部露出四粒芝麻大小的白点。
“侯爷,这叫什么,您该清楚吧?”
“明白!”
破烂侯点了点头。
那几个细小的芝麻点,是在烧制过程中用支钉支撑留下的痕迹。
杨沐之说道:“宋代的汝窑洗都是三钉烧法,所以只有三个芝麻点。但这件却有四个,特征不符。而且它的釉面也不够细腻。”
破烂侯有些窘迫,三钉烧他确实听说过,只是刚刚忽略了这一点。
他想了一下,说道:“汝窑洗对着灯光时,底部会映出一轮满月,这件完全符合这个特征。会不会是当时特意为了送礼而采用的四钉烧法?”
杨沐之摇头:“古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仿的就是仿的。我这里有一件真品,大家可以过来看看。”
说着,杨沐之从怀里拿出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汝窑洗。
两件器物看起来非常接近,无论是质感还是釉面都很相似。但仔细看,杨沐之的那件釉面更细腻,光泽也更柔和。
杨沐之把汝窑洗放在灯下一照,底部浮现一轮清晰的满月,比那件仿品更加明显。
“这次是真的!”
“杨大师果然厉害!”
“您这眼力,恐怕不输关老爷子。”
“了不起,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众人纷纷称赞,此时再没人敢小看杨沐之。
“杨老弟,我服了!”
破烂侯也是一脸佩服,显然认同了杨沐之的鉴定能力。
今晚他们一起鉴定了数十件物品,大部分结果一致。只有两件看法不同:一件是珐琅瓷将军罐,另一件就是这件汝窑洗。结果两次都是杨沐之正确,可见他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他这么厉害?”娄晓娥眼中充满钦佩。
在她印象里,破烂侯已是收藏大家,没想到杨沐之还要更胜一筹。
“这……没想到是个仿品,太可惜了!”穿将校呢的中年人一脸失望。
“虽然是仿品,我也愿意收。给你五斤面粉,愿意换吗?”
“愿意!当然愿意!”中年人喜出望外,没想到仿品也能换到物资。
他好奇地问:“杨先生,您明知道是仿品,为什么还愿意换?”
杨沐之笑着回答:“准确来说,这不是赝品,而是仿品。像汝窑洗这样珍贵的瓷器,后世有很多仿制。仿得最好的,要数明朝宣德时期和清朝雍正时期。因为这两个皇帝都钟爱汝窑,还曾亲自下令烧造。这件仿品与真品有九分相似,很可能出自那两个时代的名匠之手。”
依我看,这该是雍正年间仿制的。
程蝶衣出声道:“杨老弟,我有两件事不明白。你怎么断定是雍正皇帝烧造的?即便真是雍正年间的东西,以他的眼界,怎会不知三钉烧的讲究,为何偏用了四钉烧?”
“对呀?”
“雍正爷会不晓得三钉烧?”
众人纷纷显出疑惑的神情,觉得杨沐之的话站不住脚。
“这正是雍正皇帝高明的地方,别看只是四钉烧的小细节,里头却藏着帝王心术。”杨沐之含笑反问:“你们说说,雍正排行第几?”
“老四,四阿哥胤禛。”
破烂侯顿时醒悟:“雍正明知有三钉烧却执意用四钉烧,这‘四’代表四阿哥,他是想在这仿品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娄晓娥追问:“杨先生,你说的帝王心术,是怎么瞧出来的?”
杨沐之语气平静:“首先,雍正皇帝心气极高,不屑于完全作假。采用四钉烧,正是为了让后人能辨别真伪。”
“要是后人分辨不出真假,说明他的仿制技艺已臻化境。”
程蝶衣接着问:“那要是被人看出真假呢?”
杨沐之笑了:“若能看出真假,多半是注意到了四钉烧的蹊跷。众人不解为何用四钉烧,这就成了一道悬而未决的谜题。若始终无人能解,只怕雍正躺在棺中也要暗自得意。”
破烂侯接话:“如今杨老弟你破解了此题,岂不是打了雍正皇帝的脸?”
“并非如此!”
杨沐之摇头:“我虽看破其中关窍,但将此事说明之后,诸位会如何评价雍正爷?”
“不愧是一代帝王,心机深沉令人叹服。”
“雍正爷智谋超群。”
“我只能说,这四钉烧用得实在高明。”
在场众人纷纷发出赞叹。
杨沐之摊手道:“正是如此。无论哪种情形,都会让后人对雍正高看一眼,这便是帝王心术。”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热烈掌声。
“杨老弟,你这鉴定功底,绝不输关老爷子。”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古董还能这样鉴定。”
“连古人心思都能揣摩透彻,我算是心服口服。”
所有人望向杨沐之的目光都添了敬意,连破烂侯也不例外——这个年轻人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娄晓娥眼中漾着痴迷,一颗心几乎要融化成 。
这男人,怎就这般惹人倾心呢。
“各位静一静,还有最后一件东西。”
破烂侯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手镯:“这是我一位朋友托我出手的物件,大伙看看能换多少粮食?”
“一夜明的手镯。”杨沐之微微一笑,神情若有所思。
在四合院的剧情中,娄家有一件传家之宝,正是一只一夜明的手镯。
毫无疑问,这手镯是娄晓娥带来的,她请破烂侯出面替她交易。
“三斤白面。”
“我出五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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