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科长啊……”杨沐之有些心动。他刚体会到权力的好处，心里自然跃跃欲试，想当个小官试试。
但问题在于，他还想继续搞收藏，如果真当了科长，时间会不会不够用？
“大哥……”
“先别急着说不。”杨正诚打断了杨沐之。
上次让杨沐之当副厂长他没答应，结果李大富被上面派来担任副厂长。如果当时杨沐之争取一下，再请大领导推荐，这个位置就是他的，轮不到外人。
李大富不是杨正诚的人，对他在厂里的工作多少有些影响。
现在保卫科科长退休，对杨正诚和杨沐之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就算杨沐之今天不来，杨正诚也打算去找他谈。
就怕杨沐之又一口回绝。
“我先跟你讲讲保卫科科长的待遇和工作内容。
待遇上，享受科级干部薪资，每月110.5元，岗位津贴还有10元。
工作方面，因为管的是人，基本没太多具体事务。
每天八小时，一周上五天班。要是不想坐班，每天来报个到就行。”
“原来是这样……”杨沐之真的心动了。
最近两年孩子大了，不用他多操心。
搞收藏每个礼拜也就出去一两天，两天休息时间完全够用。
其实他也不是多渴望权力，只是最近闲得发慌，想找点事做。
从长远看，当保卫科科长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今是1962年，再过几年，那场席卷全国的风暴就要来临。
到那时候，除了工人，社会各阶层多少都会受影响。
而保卫科，正是那时的弄潮儿，比工人还吃香。
为了自己，也为家人考虑，似乎确实该接下这个职位。
等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起，遍地商机时，大不了再辞职下海。
“大哥，我干。”
杨沐之下定了决心。
杨正诚露出笑容：“老弟，一起喝一杯，我敬你。”
“大哥，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哈哈哈，干了！”杨正诚一饮而尽，心情极为畅快。
“大哥，我有个问题。”
“你说说看？”
“我从来没进过体制，直接当科长恐怕不太合适。”
杨正诚笑道：“别人或许不行，但你没问题。”
“这话怎么说？”
“一方面，你立过一等功，对国家有贡献。”
“另一方面，这件事也不只是我的想法，大领导也希望你来当保卫科科长，只要你同意，他会全力举荐。”
“嗯。”杨沐之点头。眼下大领导势头正盛，有他发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总之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杨正诚笑道，“关键还是看个人能力。”
“说实话，保卫科科长这个位置，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为什么？”
“很简单，保卫科里卧虎藏龙，不少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功臣，都是真刀真枪拼杀过的人，一般人能管得住他们吗？管不住，这科长就坐不稳。”
“有道理。”杨沐之表示认同。
杨正诚的意思很清楚，要当这个科长，自己也得有两下子，镇得住那些老兵。
而杨沐之曾凭一人之力端掉敌特窝点，身手自然毋庸置疑。
杨正诚接着道：“当然，光会打架也当不好科长。这毕竟是文职，办事要讲规矩、依法度，要是派个莽夫来，保卫科非乱了套不可。”
“所以说，这个位置必须文武兼备，而你是最合适的人。”
“大哥过奖了。”
杨正诚对杨沐之的能力从不怀疑。当初要不是他提出抓生产的建议，自己未必能顺利接手轧钢厂。大领导能稳坐粮食部部长之位，杨沐之同样功不可没。他有格局、有远见、有智慧，当个保卫科科长绰绰有余。
这种事不能儿戏，如果杨沐之能力不足，两人关系再好杨正诚也不会考虑。
“我该怎么做好这个科长？”杨沐之问道。
他当然明白科长的职责，之所以这样问，是想了解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杨正诚答道：“大事按规矩办，小事看着办。”
情节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必须严格依照规章制度处理。
日常的打架纠纷、家庭矛盾或工人间的口角等琐事，通过调解解决即可。
只要不犯政治错误，工作上出现的小疏忽或被人抓住小把柄，都算不上大问题。
“明白了。”杨沐之笑了起来。
按照对方的说法，保卫科科长确实享有一定特权。
比如处理争执时，对错的判定完全由他说了算。
在个人作风方面也无需过于拘束，偶尔利用职权改善伙食，或从厂里带些物资回家，都不算大事。
这样看来，这份工作的自主性相当高。
管理方面也不必太过费心。
厂里的职工大都遵纪守法，不像外面的混混流氓，很少发生刑事案件。
偶尔发生偷窃、斗殴或口角等小事，最终决定权都在他手中。
何况保卫科有几十号人手，无需他事事亲力亲为。
那些琐碎事务，交给下属处理即可，当个甩手掌柜正是他擅长的。
“什么时候正式上任？”
“下个星期吧。保卫科前任领导刚调走，现在厂里上下不少人都盯着科长这个位置，竞争很激烈。我会帮你周旋，等大领导的推荐信送上去就稳妥了。”
“好的，明白了，大哥。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对了，还有件事。今后在厂里，我们不能再以兄弟相称。”
“我懂，杨厂长，避免落人话柄。”
“另外，以后怎么联系你？”
“这个……让天赐转告我就行。”
杨厂长皱眉：“这样太不方便。你担任科长后事务繁多，总靠人传话效率太低。这样吧，我帮你申请一部电话。”
“那太好了，谢谢杨厂长。”
杨沐之摆摆手，潇洒地走出办公室。
门卫室的赵大爷远远看见杨沐之走来，赶紧扛起自行车到门口等候。
“领导，您要走了？”
“嗯。”
“老赵，我这自行车没少什么零件吧？”
“哎哟！”赵大爷满脸堆笑，“看您说的，从您进厂起，我这双眼就没离开过这辆车。”
“辛苦了，做得不错。以后我来厂里，还由你负责看车。”
“能给领导看车是我的荣幸！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走了！”杨沐之挥挥手，骑着自行车走了。
“领导慢走。”赵大爷一直招手，直到看不见杨沐之的身影才放下。
他心里暗暗高兴。本来以为得罪了杨沐之，没想到因为自己看车认真，对方不但没为难他，还表扬了几句。能和杨厂长的弟弟攀上关系，实在是件光荣的事。
杨沐之一走，杨正诚就放出了消息：老科长退休后，上面将会空降一位新科长到保卫科。
这消息在厂里引起了轰动。
谁不知道保卫科科长和副厂长平级，是厂里的二把手，地位极高。
“听说保卫科要换新科长了。”
“是啊，不知道新科长人怎么样？”
“希望脾气好点吧。”
“有人知道新科长是谁吗？”
“别管是谁，都小心点，新官上任三把火，被抓到把柄就麻烦了。”
工人们纷纷议论着。对他们来说，新科长高高在上，巴结不上，只希望对方脾气好些，别像老科长那样总训人，日子就好过了。
“这次科长居然是空降的，会是谁呢？”
“空降的人谁认识？消息传得真快。”
“要不找厂长打听打听？”
“你找死啊？”
“王主任，看你还巴结那个瘸子不？”
“科长是空降的，那瘸子没戏了。”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摸清新科长的底细。”
各部门领导都开始琢磨怎么和新科长拉关系。
保卫科里。
啪！
“老科长退了，凭什么从外面调人？科长就该从我们保卫科内部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猛拍桌子。
他眼神凌厉，眉心一道斜斜的刀疤，看上去十分骇人。
他叫刀疤，是保卫科的老人。从部队转业不久就被安排进了保卫科，是个出了名的兵王。当年打仗时 打光了，他就跟敌人拼 ，一个人干掉了两个。眉心的刀疤就是那一战留下的，差点把脑袋劈成两半。
在轧钢厂待了十多年，威风依旧。科里很多人都敬他，老科长也很器重他，视他为一员虎将。
刀疤性情火爆，加上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普通员工看来简直是噩梦。
普通员工见到刀疤，比见到老科长还要畏惧。毕竟老科长顶多训人，刀疤可不同，惹怒了他可是真会动手的。
当年有个小偷，偷了厂里一个关键零件，直接被刀疤打断了手。这事一传开，刀疤一下出了名，厂里人对他更是闻风丧胆。
别说普通员工，就连其他部门的领导，也没人敢跟刀疤硬碰硬，见了他都绕道走。
不过刀疤人不算坏，就是脾气急了点。
他刚说完，整个保卫科都炸开了锅。
“对，刀哥说得好，保卫科是咱们兄弟的，凭啥让外人来管？”
“不管谁来，我六子第一个不服！”
“哼，保卫科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不管新科长是谁，咱都得给他个下马威。”
保卫科上下都对这位新科长没什么好感。
大家七嘴八舌吵嚷着，唯独一个跛脚的人一直沉默。
见他不出声，刀疤急了：“瘸子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啊瘸子哥，你说咱们怎么整他？”
“瘸子哥，我们都听你的。”
所有人都望向那跛脚的人。
他轻轻皱眉，喝道：“吵什么吵，这是保卫科，不是土匪窝。”
这跛脚的人姓李，也是从战场下来的，人称瘸子李，背后有人喊他死瘸子。
厂里各部门对保卫科都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他们一出现就是抓人，是握着上方宝剑的一群人。
而瘸子李却能镇住这帮人，威望比刀疤还高，连刀疤也对他唯命是从。
一来，瘸子李有点城府，比这群粗人精明；二来，他身手极好，刀疤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他从小练武，又经历过战场洗礼，身手自然厉害。当年在战场上，为掩护战友撤退，他一人绕到敌人后方阻击，那一战击毙五名敌人，自己脚后跟被 打穿，从此成了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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