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少督军同意了
沈易城颓然倒在沙发里,书房内还残留着她离去时带起的微凉空气,以及那一缕即将散尽的淡香。
可此刻,这香气不再让他悸动,反而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穿着他的神经。
她厌恶他。
这个认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底最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钝痛。
方才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原来不是羞怯,而是…恐惧与生理性的不适。
她想起了西山别馆那一夜,那个被他强行烙印上属于他痕迹的夜晚。
他以为那些过往可以被时间、被他后来的维护所冲淡,却原来,那道伤痕从未愈合,只是被她用冷静和顺从深深掩埋了起来。
他稍一靠近,那伤口便再次撕裂,鲜血淋漓。
他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自我厌弃席卷了他。
他可以用权势得到她的人,却似乎永远无法触及她的心,甚至只会让她更加远离。
次日,老夫人院中。
“易城,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到底考虑的如何了?”老夫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期盼,“骆家那边,可是等着回话呢。”
沈易城沉默地站着,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败的海棠上,神情晦暗不明。
督军夫人依旧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拨着佛珠,见状,淡淡开口:“母亲,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但过日子的是他们自己。总得找个…彼此不厌烦的才好。”
她的话语依旧平淡,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儿子紧绷的侧脸,“强求来的,终究是怨偶。我看你近日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别的牵挂?”
“别的牵挂”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易城脑海中那个仓皇逃离的身影和那双带着抗拒与不适的眼睛。
“……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她冰冷疏离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是啊,他还能有什么别的牵挂?一个厌恶他、畏惧他靠近的女人。
他沈易城何时需要如此卑微地去乞求一份感情?既然她视他如洪水猛兽,那他何必再徒增她的困扰,也…徒增自己的难堪?
一股混合着受伤、骄傲和自暴自弃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然无法得到想要的,那么娶谁,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娶骆静婉,符合所有人的期望,也能让她…彻底安心,不再担惊受怕吧。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所有情绪已被一层冰冷的平静所覆盖。他看向老夫人,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祖母和母亲既然都觉得骆小姐合适,那便定下吧。一切但凭祖母和母亲做主。”
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连声说好,立刻吩咐人去准备相关事宜。
督军夫人拨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深深看了儿子一眼。
他答应得太快,太平静,反而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死寂。
她心中了然,怕是那点刚刚萌芽的、不一样的苗头,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掐断了。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督军府。
顾清平正在整理书册,听到春桃汇报这个消息时,她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将手中的书稳稳插入书架的空隙。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一声,语气平静无波。
春桃瞪大了眼睛:“顾小姐,少督军他……其实……”
“春桃,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少督军来过疏影阁找我,都是公事。”顾清平吩咐。
春桃叹了口气:“好的,顾小姐,我以后不会乱说了。”
顾清平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捕捉到的失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荡开便已沉底。
但紧接着,一种更清晰、更强烈的情绪涌了上来——是轻松。
是的,轻松。
他做出了选择,她也无需再挣扎。
那扇可能通往更深纠缠、也可能通往更多痛苦的门,被他亲手关上了。
这很好。
她不必再在忠诚、感恩与自我之间艰难权衡,更不必担心有朝一日,会彻底迷失在他时而冰冷、时而灼热的目光里,重复依附与仰人鼻息的命运。
这桩婚讯,像一道清晰的界限,斩断了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妄念,也给了她一个最正当的理由,彻底收回那颗微微动摇的心。
“他娶骆小姐,门当户对,天经地义。”顾清平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依旧挺立的树木,声音清晰而冷静,“这于督军府是喜事,于我…亦是解脱。”
从此以后,他只是她的上峰,她只是他得力的下属。关系简单,界限分明。
她的人生蓝图里,爱情从来不是必需品,独立与尊严才是。
如今,障碍已除,前路更明。
她拿起下一本书,指尖拂过书脊,目光坚定。
督军府少帅与骆家小姐订婚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荡开,也悄然改变着府内某些微妙的平衡。
疏影阁内,顾清平一如既往地沉静。
那夜书房短暂的失控与疏离,仿佛从未发生。
她依旧每日往返于女中和督军府,处理着沈易城交办的事务,但学业也丝毫没有落下,化学甚至考出了满分的成绩。
只是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难以捉摸。
她像一株在暗处悄然生长的植物,安静却坚定地拓展着自己的根系。
沈易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他甚至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借着模糊的暧昧去试探,订婚的身份反而成了新的枷锁。
他有些后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吗?
他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去确认她的存在——交付给她更多、更核心的工作。
不仅仅是文书,一些与军方有往来的商行账目核查、部分不涉密的情报信息归类,也渐渐到了她的案头。
“顾小姐心思缜密,梳理这些,比那些粗心的大头兵强。”他对秦铮这样解释,也对自己这样解释。
仿佛只有通过这些繁重的公务,通过她处理这些唯有心腹才能接触的事务,才能证明她依旧在他的体系内,在他的掌控下,未曾远离。
这是一种笨拙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安抚行为,安抚的是他自己那份因她的“不可控”而产生的不安。
(https://www.02shu.com/5041_5041079/42226531.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