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哭了？
周晓梅守在病房门口，听见脚步声立刻回头。
看见霍靳越，她眼眶通红，声音发颤：
“霍团长，你来了！医生说安安情况不好，手术完还没醒，孩子也得观察。”
霍靳越目光锁在病房门，手指不自觉攥紧，几乎嵌进掌心。
他一路赶来时压下的恐慌，此刻全翻涌上来。
压下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
“知道了。你们先回，这里我守着。”
刘建宝还想开口，被周晓梅拉走。
病房里只剩外头的海风呼啸声，每一声都像敲在霍靳越心上。
他轻推开门，走到病床边，挺直的脊背缓缓弯下。
这是他在战场上、在团部里从未有过的姿态。
面对任何人都不曾低头的人，此刻却对着昏迷的林安安放软了所有棱角。
他指尖轻碰林安安苍白的脸，动作极轻，仿佛碰的是易碎的珍宝。
心里又疼又悔。
早知道会出事，当初就该把她带在身边，哪怕多派个人跟着也好。
“安安，我回来了。”
没等到回应，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对不起。”
“我回来晚了。”
“安安，我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他心尖发颤，语气里藏着从未有过的示弱：
“醒过来好不好？别吓我。
我跟团部说了休年假，以后家务我做，你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指挥我就好……”
他盯着林安安毫无血色的嘴唇，心里一片空茫。
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
可现在才知道。
最怕的是眼前人紧闭着眼，再也不能对着他笑，再也不能跟他说一句……你回来了。
——
家属院。
路灯昏黄。
几个军嫂聚在路口低声议论，声音顺着风飘进程家屋里。
“听说了吗？霍团长回来了，刚到家就往医院赶，估计是知道安安出事了！”
“那他要是知道这事是林秀秀干的……你说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霍团长肯定不会放过她啊！”
“现在程副团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林秀秀连个依仗都没有！”
屋里，林秀秀正站在院子里发抖。
尤其是听见“霍团长回来了”几个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声音发颤：“他……他回来了？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来找我算账？”
程小兰本就心烦，听见她这没出息的模样，火气瞬间上来，指着门口骂道：
“怎么办？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担！现在知道怕了？
赶紧走，别待在我家，免得霍靳越找来，连我们家都受牵连！”
“我不走！”
林秀秀猛地抬头，眼泪掉了下来。
“我走了能去哪？青云还没消息，霍靳越要是找我，我更跑不了！”
两人正吵着，里屋突然传来程母含糊的哀嚎声。
老人瘫痪在床，被外面的动静吵得不安。
程小兰听见自己妈的声音，心里更乱，上前拽着林秀秀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走不走？我妈都被你吵得不安生了！
你再赖着，我就直接把你送到霍靳越面前去！”
林秀秀拼命挣扎，哭喊着：
“我不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安安出事，我又不是故意的！”
拉扯间，程母的哀嚎声越来越大，程小兰火气更大了。
“你不走也得走！”
程小兰上前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往门外拖。
林秀秀拼命挣扎，手乱挥着，不小心扫到程小兰的脸。
程小兰吃痛，火气更盛，抬手就推了林秀秀一把。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晾衣绳的衣服被扯掉。
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
碎裂声混着争吵声，格外刺耳。
屋外议论的军嫂们听见动静，探头往里看，瞬间傻了眼。
“这是怎么了？自己人打起来了？”
“估计是怕霍团长找过来，内讧了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上前劝，只默默看着屋里的混乱。
——
军医院。
走廊的灯光惨白，刘建宝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踱步。
皮鞋碾过地面的声响在安静里格外刺耳。
他眉头拧成死结，语气里满是焦灼：
“这都快半夜了，安安还没醒，老霍又不让人进去，万一……”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猜测吓得顿住。
周晓梅靠在墙边，倒没他那么慌，甚至嘴角还悄悄勾了勾。
刘建宝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瞪着她，满眼震惊。
“都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安安可是你最好的姐妹，你就不担心？”
周晓梅摇摇头，抬眼往病房门的方向瞥了瞥，故意压低声音卖关子：
“担心肯定担心，但我笑有我的道理。”
她眼底藏着一丝笃定，指尖轻轻点了点门板。
“再等等，马上就有好消息了。”
刘建宝愣在原地，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他实在想不通，都到这份上了，周晓梅怎么还能这么镇定，甚至敢说“有好消息”。
难道她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张了张嘴想追问，却见周晓梅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能把话咽回去，心里满是疑惑地盯着周晓梅。
“你真不说？”
周晓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然后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林安安没危险了？
还是孩子没危险了？
或者是……
林安安醒了？！
病房里，霍靳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贴着林安安的手背。
她的手还有点凉，让他忍不住用掌心裹住，慢慢暖着。
他闭着眼，喉结无意识滚动。
一滴眼泪没忍住，顺着下颌线滑下来，砸在林安安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从不是会示弱的人，可一想到林安安的状况，心脏就像被细弦勒着，连呼吸都带着疼。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浅的笑。
软乎乎的，带着点刚醒的沙哑。
霍靳越猛地睁眼，只见林安安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睁开眼。
眼神还有点朦胧，却精准地落在他脸上。
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连声音都透着刚醒的慵懒。
“霍大团长，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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