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找到了！

没过多久，警犬阿旺就被训导员带至现场。

它在训导员的指令下，围着那根巨大的承重柱仔细嗅闻，鼻子贴着混凝土表面，一圈圈缓慢移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警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阿旺，期待它能发出发现线索的标志性示警  ——  比如趴下、狂吠。

然而，阿旺来回逡巡了数遍，最终只是焦躁地在原地踏了几步，对着柱子发出几声困惑般的低呜，却始终没有趴下示警。

训导员向张局汇报着阿旺没有搜查到什么。

没一会周幸以的手机响了，他按下免提键，张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力：“幸以！阿旺都没反应，下面大概率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你知道这根柱子意味着什么吗？它关系到整个地标项目的结构安全，还有新区的形象！没有铁证，绝不能轻易动！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张局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的头上。

现场气氛瞬间跌至冰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彻底扑灭。

几个年轻警员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是不是之前的推测出了错。

就在这时，周幸以却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淡，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在凝重压抑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突兀。

“担责？”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无非是赔钱而已，张局，这钱，我个人出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底气和果决。仿佛推倒一根造价不菲的地标承重柱，跟弄坏一个普通的杯子没什么两样。

周围几个知情的派出所民警瞬间交换了眼神，表情微妙  ——  他们知道周家很有钱，但这一动最起码得赔几千万，更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  “可能”存在的证据，毫不犹豫地承担这么大的损失。

桑榆更是猛地抬头看向他，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她比谁都清楚，这背后何止是钱？

后续的工程延误、结构检测、上级问责、媒体追问……  无穷尽的麻烦等着他，可他却只字未提，只一句  “我个人出了”，就将所有压力扛了下来。

她无法宣之于口的梦境，他竟愿意仅凭她一份语焉不详的  “侧写”  和那些间接线索，就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

【啧，倒是有点魄力。】桑影冷冽又傲娇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施恩般的挑剔，【不算完全瞎了眼，勉强加一分吧，总比那些遇事只会打官腔、推责任的废物强点。】

桑榆知道，这几乎是桑影能给出的最高  “赞誉”  了。

“拆。”  周幸以没有再跟张局争辩，直接下达指令，语气里没有任何犹豫。他的目光如铁，紧紧锁定在那根沉默的灰色巨柱上，仿佛那不是冰冷的混凝土，而是隐藏真相的牢笼。

很快，重型机械被调了过来，挖掘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林地的寂静，钻头在轰鸣声中缓缓转动，带着尖锐的  “滋滋”  声，一点点啃噬着坚硬的混凝土。碎石飞溅，粉尘弥漫，落在警员们的警服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承重柱被逐步拆除，内部的钢筋结构渐渐暴露出来  ——  密密麻麻的钢筋交错缠绕，像一张巨大的网。

可直到拆毁了近三分之一，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疑似头颅的物体。

失望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么拆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张局说的没错，万一里面什么都没有……”

连周幸以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他抬手看了看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  难道真的是他们推断错了？

桑榆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手心全是冷汗，难道梦境是假的？还是她遗漏了什么？

她闭上眼睛，拼命回想梦境的结尾  ——  梦境结束前，她似乎看到那些恶徒拿着铁锹，将女孩的头颅往柱子的一个角落塞去，那里的钢筋格外密集，位置也极其偏僻，不是柱子的中心区域。

“等等！”  桑榆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尖锐，“偏左下方！那个角度！再往里深一点！”

她指着柱子拆毁处的一个角落，那里的钢筋比其他地方更密集，混凝土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她只能挤出一个基于  “观察”  的理由：“那里的钢筋布局……  好像不太对，比其他地方密很多，可能是故意用来掩盖什么的！”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桑榆身上，有质疑，有疑惑，也有期待，操作重型机械的师傅迟疑地看向周幸以，等待他的指令  ——  毕竟已经拆了这么久都没结果，再继续拆，风险只会更大。

周幸以深深看了桑榆一眼，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她的灵魂，仿佛在确认她的笃定。几秒钟后，他没有丝毫质疑，斩钉截铁地说：“照她说的做，小心点，避开主钢筋。”

机械臂再次调整方向，钻头缓缓对准那个偏僻的角落。这一次，操作员格外小心，控制着钻头的力度，一点点破开残留的混凝土，避开交错的钢筋……

突然，操作员猛地停下了动作，脸色  “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那个缺口，声音发颤：“周…  周队……  有…  有东西！”

数盏强光灯瞬间调转方向，将那个缺口照得如同白昼  ——

只见在冰冷交错、沾满水泥碎屑的钢筋丛林深处，一个模糊的轮廓被水泥灰几乎完全覆盖。那轮廓呈椭圆形，大小与人类的头颅相似，虽然布满灰尘，却能清晰分辨出五官的痕迹。

找到了！

万籁俱寂，连机械的轰鸣都仿佛被瞬间吸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缺口，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桑榆猛地闭上眼，身体晃了晃，幸好旁边的警员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倒。

巨大的悲伤和如释重负同时袭来，几乎将她击垮。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她没有再忍  ——  梦境再次被证实了，那个在黑暗里奔逃、拼死守护秘密的女孩，她最后的残骸，果真被如此极端地封印在这冰冷的混凝土里。

周幸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澜。他的眼神冷得像铁，下达指令的声音却异常沉稳：“立刻停工，保护好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刘海，马上联系老赵，让他过来，动作快点！”

“是！”  刘海立刻应声，掏出手机快步走到一边，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发抖。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天际猛地撕开一道暗纹  ——  那是闪电，瞬间照亮了整片林地，也照亮了所有人脸上的神情。

紧接着，“轰隆  ——”  一声惊雷滚过，沉闷的声响里带着撕裂空气的锐意，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转瞬之间，暴雨如决堤般倾泻而下。粗重的雨柱密密麻麻地交织成网，将整片林地罩在一片水雾中。

雨水砸在泥土里，溅起无数水花；砸在警灯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砸在那根残破的承重柱上，冲刷着上面的水泥灰，仿佛在为女孩枉死的惨剧，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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