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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死而复生?


永光电机厂的大门锈蚀斑驳,歪斜欲坠。高墙内枯藤缠绕,杂草没过膝盖,破败的厂房在秋日的阴霾下沉默矗立,空气里混杂着铁锈、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试剂怪味。

两辆警车碾过坑洼不平的水泥地,停在了厂区中央。林佳利落地跳下车,马丁靴踩在碎砾上发出嘎吱声响。她身后跟着两名穿着警服的年轻干警,小陈和小李,都是刚从派出所抽调过来配合排查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谨慎和新奇。

“这地方……可真够偏的。”小陈环顾四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林佳从口袋里摸出半个用油纸包着的鸡蛋灌饼,咬了一口,含糊道:“废话,不然能藏那么多事儿?分头看看,有没有人住这儿的痕迹,注意安全。”

“有人吗?市局刑侦队的!”小陈和小李提高嗓门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

喊了几声,就在他们以为要扑空时,旁边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里,一扇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印着“永光电机”字样的旧工装、满脸皱纹的老人警惕地探出头,手里拄着根磨得光亮的木棍。

“谁啊?吵吵啥?收废铁的过两天再来!”老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林佳三两口吃完饼,掏出证件亮了一下:“老爷子,您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姓林,来了解点陈年旧事。”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同事。

老人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证件,又打量了一下林佳和两个年轻警察,这才慢慢拉开门,嘟囔道:“警察?这破地方多少年没来蓝衣服了……还是为那些没找着的女娃子?”

林佳心里一动,顺势问道:“您知道二十年前那事儿?”

“咋不知道?闹得那么大,来了好几拨人呢。”老人叹了口气,侧身让他们进屋,屋里家徒四壁,但收拾得还算干净,一个老式煤炉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我叫马爱明,当年也在永光干了大半辈子。后来厂子倒了,老板跑路,赔不起钱,我们这些老伙计,没地方去,有点力气的就捡点废铁卖卖,凑合活着呗。”老人指了指自己身上,“喏,当年防护没做好,接触那些东西,身上烂了好几处,现在阴天下雨还疼呢。”

林佳看着老人浑浊却透着无奈的眼睛,放缓了语气:“马大爷,我们就是想问问,二十年前,厂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马爱明皱着眉,用木棍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异常?唉,年头太久了……哦,对了!当年警察也来问过,说我们厂的工作服,那种带蓝荧光的线,在现场找到了。我们老板抠门啊,那时候一次性防护服、特殊手套领用都要登记!警察就盯着那个领用本子查……”

他顿了顿,努力回忆着:“好像查到一个叫张建国的……对,是叫这名儿!锅炉房那块儿的,那段时间,他领东西领得特别勤快,比平常多好多,警察就盯上他了,查了他好久。”

“查到了什么?”林佳身体微微前倾。小陈立刻拿出本子记录。

“查个屁!”马爱明一撇嘴,“那张建国,老实巴交一个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吃住都在厂子里,警察查了他上下班时间,好像都没问题,也没在他家、他宿舍找到啥小姑娘的东西,后来……好像就没动静了,把人放了呗。”

“张建国……”林佳记下这个名字,“他后来呢?还在厂里吗?现在住哪儿?”

“早死啦!”马爱明摆摆手,语气带着点唏嘘,“十几年前的事了,说是晚上喝酒喝多了,失足掉进厂后面那个废水沉淀池里,淹死了。捞上来都没人样了。也是个可怜人,孤寡老汉一个,没啥亲戚,后事还是厂里几个老伙计凑钱给办的。”

“死了?”林佳一愣,线索似乎又断了,“他的东西呢?宿舍还在吗?”

“喏,就那边那栋红砖楼,二楼最东头那间,一直空着,他的破烂玩意儿估计也没人动,谁稀得要啊。”马爱明指了指窗外一栋更破败的楼。

林佳立刻起身:“马大爷,麻烦您带个路,小陈,小李,带上勘查箱,我们去看看。”

张建国的宿舍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除了一张破木板床、一个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衣柜,就只剩墙角堆着几个破纸箱和木箱。

林佳和小陈戴上口罩和手套,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大多是些废旧的工作服、劳保用品和一些泛黄的旧报纸,在一个压在最下面的破铁皮盒子里,林佳发现了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泛黄纸片。

是几张手写的账单和收据,字迹歪歪扭扭,记录着购买药品的名称、数量和金额。

“盐酸苯海拉明注射液…放射性灼伤清创膏…啧,这药名看着就吓人,而且都不便宜啊。”林佳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药都是治疗严重电离辐射损伤的特效药,价格昂贵,根据日期看,张建国几乎把微薄的工资全砸在这上面了。

她拿出手机,将这几张账单仔细拍下,尤其是上面的字迹特写,直接发给了周幸以,附带一条语音:“头儿,永光电机厂有发现,一个叫张建国的老员工,二十年前曾被列为嫌疑人,后因无证据排除嫌疑。此人十九年前酒后溺亡,在他宿舍发现大量购买辐射损伤药物的账单,字迹我看着有点眼熟。”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周幸以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林佳这里。

周幸以还没开口,就传来桑榆激动的声音——“佳姐!”桑榆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和兴奋,“照片我放大了仔细看了!这字迹的起笔、转折、还有那个‘购’字的特殊写法,跟我们之前在新港公园找到的账本字迹特征高度吻合!尤其是数字‘7’的写法,带个小勾,几乎一模一样!我可以基本肯定,就算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也是极度模仿或者有密切关联!”

林佳心头猛地一跳:“也就是说,田小雨偷走的那个账本,很可能最初就是张建国记录的?”

“极有可能!”桑榆的语气非常肯定。

这时,周幸以低沉的声音也切入了通话:“林佳,桑榆的笔迹分析可靠性很高,一个需要频繁使用昂贵辐射药物、且字迹与关键物证一致的人,他的‘意外’死亡,太巧合了。你立刻去当年处理张建国后事的殡仪馆查一下,我要知道当年火化的,到底是不是他!让小陈小李配合你。”

“明白!”林佳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这间布满灰尘的宿舍,仿佛能看到一个被病痛和秘密折磨的孤僻老人身影。

她转身快步下楼,对等在外面的马爱明道了声谢,留下小陈和小李继续细致勘查宿舍,自己则跨上警用摩托车,引擎发出一声轰鸣,朝着市区殡仪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一番周折和亮明证件,林佳在殡仪馆陈旧档案库里,终于翻出了十几年前张建国火化的记录。

记录很简单,甚至没有直系亲属的签字,只有一个当时厂里帮忙处理丧事的负责人潦草的签名。

然而,当她调阅当时的遗体接收记录和简易尸检报告时,却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致命的疑点——单据上记载的遗体特征描述中,有一项是“右脚踝关节处有陈旧性骨折疤痕”,而根据从永光电机厂人事科残留的几份老旧体检档案复印件显示,张建国年轻时确实因工伤导致过右脚踝骨折。

但问题在于……林佳仔细核对了遗体接收时拍摄的存档照片和尸检报告上的记载,发现接收的那具遗体,虽然面部泡得难以辨认,但其右脚踝部位皮肤完好,根本没有任何陈旧性疤痕的记载或显示!

“头儿,”林佳再次拨通周幸以的电话,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激动和寒意,“殡仪馆查清楚了,十几年前被火化的那个‘张建国’,脚踝没有旧伤疤痕,和档案记录不符!根本就不是他本人!有人找了个体型相似的替死鬼,制造了他醉酒溺亡的假象!张建国……很可能还活着!”

电话那头,周幸以沉默了片刻,只有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传来,随即,他冷冽的声音响起:

“很好,这条藏在二十年的影子,终于被我们揪住尾巴了,你立刻回来,我们需要重新调整调查方向——重点追查这个‘死而复生’的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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