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后一通电话

凌晨三点五十分，刑侦支队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周幸以刚安排完线人暗中盯紧张建国，嘱咐“只跟不碰，有异常立刻报告”，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周队！有发现！”刘海抱着笔记本电脑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熬夜的油光和兴奋的红晕，“王梅失踪前最后一条被删除的通话记录恢复了，是打给贺辰的！就在她失踪前三个小时！”

“贺辰？”周幸以眉头瞬间锁紧，“贺氏集团那个总经理？”

几乎同时，技术队的另一名同事也冲了进来：“周队！天眼系统有突破！我们调取了王梅家附近所有社会监控，包括途经车辆的行车记录仪。虽然王梅有意避开了主要道路的摄像头，但一辆快递货车在城北废弃铁道口等红灯时，侧方的行车记录仪清晰地拍到了她！”

屏幕上，定格着一张放大处理后的画面。

时间显示是失踪当日下午三点五十八分，天色因暴雨而异常昏暗，身着深蓝色雨衣的王梅正匆匆走过铁道口，脸色苍白得像纸，面无表情，她的胶鞋踏在积水里，裤腿已经湿透，雨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了半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双肩包。

“我们追踪了她的行进方向，”技术员切换画面，调出城市地图，一条红色的轨迹线沿着旧铁道线向北延伸，“她沿着铁路线步行向北。铁路沿线安保监控密集，只要她继续这个方向，绝对避不开摄像头。”

画面一帧帧快速播放，如同沉默的影像日记。

在不同区段的铁道监控中，那个蓝色的身影固执地向北移动，无数个监控镜头像是布满血丝的眼睛，目送她消失在越来越荒凉的郊野。

最终，在通往五条河河堤的最后一段监控盲区后，王梅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最后一个拍到她的河堤上游监控显示，当时暴雨如注，河水已经开始上涨。

“五条河河堤？那边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但白天可能会有附近的村民或者巡河员！”李铭看着地图，松了口气，“等天亮组织人手沿着河堤搜索，走访周边，肯定有人见过她！”

周幸以和桑榆却都没有说话，两人的视线隔着忙碌的人群，在空中恰好相碰，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浮上心头，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可能需要阿旺出马了。”

“可能需要申请警犬。”

桑榆话音落后半拍，听到周幸以的话，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周队您也是觉得……？”

周幸以面色凝重，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那段监控缺失的河堤区域，声音低沉地补充了那个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猜测：“她可能……根本没有活着走出这个河堤。”

一句话让原本有些松懈的气氛瞬间冻结，众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如果王梅已经遇害，那么她冒雨前往荒凉河堤的目的，以及那通打给贺辰的电话，就充满了更令人不安的意味。

与此同时，贺家别墅内，贺知章刚用雷霆手段暂时稳住了董事会关于配方延迟的质询，他回到书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管家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

“老爷，大少爷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警方似乎还没察觉到异常，但时间久了恐怕……”

贺知章猛地抬手，制止了管家后面的话，眼神阴鸷：“警方那边绝不能知道贺辰不见了！董事会和上面的人更不能知道！否则配方没交出来，主事人还不见了，贺家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动用我们自己的所有力量，暗中查！活要见人，死……也要先把配方找回来！”

“是，老爷。”

凌晨四点，夜色最浓重的时刻。

十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排成一行呼啸着冲出城市，驶向郊外晦暗的旷野，车队在五条河上游一处较为宽广的河堤旁停下。

天幕岑寂，唯有脚下浑浊的长河在暴雨后奔腾咆哮，向南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行动！”周幸以一声令下。

早已待命的十六组城市追踪警犬分队，牵着训练有素的警犬，分头冲进了河堤旁茂密潮湿的芦苇丛，指令声和犬吠声瞬间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那边！”

“有发现！”

周幸以反手关上车门，踩着及膝的荒草走上河堤。

只见桑榆正背对着他，蹲在路边正在跟父母报平安，说今晚不用留门，然后挂断电话借着警车的灯光，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还隔着几步远，她就敏感地回过头来。

周幸以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透明塑料袋丢给她，“补充点能量，别光顾着画画。”

桑榆低头一看，有些惊讶，竟然是几个素三鲜馅的包子，“您什么时候买的啊？”

“新鲜的，刚过来的路上停了一下。”周幸以语气平淡。

不远处，林佳正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这边，语气酸溜溜地对旁边的李铭说：“看见没？以前老大有啥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我……”

李铭幸灾乐祸地笑：“嘿嘿，老大不偏爱你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回轮到你酸了。

没想到林佳眼睛突然一亮，压低声音，带着异常的兴奋说：“不对！我磕的CP可能要换一下了！周队和小桑榆这默契度，这暗戳戳的关心……有苗头！”

李铭一脸懵：“？？？”  女人的脑回路他实在跟不上。

桑榆咬了口包子，走到周幸以身边，看着眼前奔流的河水和忙碌的搜索队伍，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周队，王梅为什么会电话约贺辰？一个是是曾经的被害人，生活在社会底层；一个是豪门集团的总经理，养尊处优，这两个人的世界，按理说根本没有交集。”

周幸以目光锐利，沉声道：“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交集点在于‘交易’或者‘秘密’。贺氏集团的核心业务之一是生物制药，而我们在那个秘密实验室里看到的，是骇人听闻的人体实验和血液、器官的非法交易，王梅在那个屋子里记录的或许是她的催命符……”

桑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脑中灵光一闪：“王梅是二十年前旧案的幸存者，她或许知道一些关于凶手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和贺氏有关？或者说是和康诺医疗中心有关，王梅联系贺辰，可能是想用她知道的信息换取什么，或者……是遭到了灭口？”

“都有可能。”周幸以点头，“贺辰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王梅联系，本身就极不寻常。如果王梅的失踪真与贺辰有关，那贺氏集团以及他旗下的康诺医疗中心，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找到王梅，无论是死是活，都是撬开贺氏集团坚硬外壳的关键突破口。”

就在这时，河堤下游的芦苇丛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和警员的呼喊声！

“周队！这边有发现！”

周幸以和桑榆对视一眼，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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