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什么好玩的
洛城中心医院门口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转,桑榆刚从出租车下来,就见何阳倚在花坛边晃悠,白色卫衣配破洞裤,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看见桑榆,立刻直起身迎上来,手插在裤兜里,语气故作随意:“哟,桑大小姐怎么有空来医院?对了,昨晚我听局里的朋友说,你家周队带队拷走不少人,康诺医疗那边闹挺大,到底出什么事了?”
桑榆心里一凛,面上却立刻摆出原主那副骄纵任性、对正事漠不关心的模样,她嫌弃地摆摆手,语气带着刻意的不耐烦:“哎呀,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看上的是他周幸以那个人,又帅又带劲,谁耐烦关心他整天忙活些什么案子?抓人也好,放人也罢,别耽误他陪我就行。”她巧妙地把话题引向“恋爱脑”的方向,顺便给自己立稳了人设。
何阳碰了个软钉子,撇撇嘴,没再追问,转而提了另一件事:“行吧,算我多嘴,对了,昨晚你让我送的那个男人,医生说都是皮外伤,擦点药休息休息就能走——你倒是挺关心陌生人。”
“谁关心那个臭男人了?”桑榆立刻打断他,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被误解的嗔怪,“我昨晚可是见义勇为了一回!救了个差点死掉的女人,现在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她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轻“啊”了一声,指尖卷着发梢,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抱怨:“哦对了,至于那个陌生男人,是周幸以非让我顺便去看看他的,说是什么关心下属……真是的,他自己忙得没空,倒会使唤我。”
何阳愣了愣,眼睛瞪圆了:“?你救了个女人?我还以为你就顾着跟周幸以凑一起了……”
他顿了顿,好奇道:“没想到以你的性格还会见义勇为啊,真是错过一场好戏看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桑榆撇撇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行了行了,赶紧走吧,烦死了,看完这个看那个,当我很闲似的。”
两人往住院部走,桑榆踩着高跟鞋,故意放慢脚步,状似无意地扯了扯何阳的卫衣袖子:“对了,你之前不是总跟贺旻混吗?他那暗夜迷城酒吧,以我昨晚来看,看着乱得很,好像还有人打架,你以后少去那种地方,别哪天被卷进去。”
何阳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不以为然:“贺旻那小子心思多,有自己的主意,酒吧就是个幌子,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我也就是偶尔去凑个热闹,没深掺和。”
桑榆心里记着事,又绕回了“玩”的话题,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起来,周幸以天天查案,跟他待久了都觉得没意思,何阳,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洛城最近有什么好玩刺激的地方?比如有什么斗犬啊……你说贺旻那小子门道多,那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这话刚说完,何阳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桑榆看了几秒——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桑榆心头一跳:糟了,是不是演过头了?
没等她想出理由,何阳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这小性子没改!之前我还想介绍你去玩一个有意思的,结果你倒好,一头扎进警校,说要追周大队长,把我晾在那儿。现在终于觉得查案没意思了?也就我能忍受你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气。”他说着,还特意摆了个耍帅的姿势,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比了个“酷”的手势。
【我可以现在找个理由揍他吗?】桑榆在脑内疯狂呼叫桑影。
【忍住。】桑影的声音冷静无波,【等套出贺旻那群吃人的恶犬养在哪儿,再揍不迟。】
桑榆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那股动手的冲动压了下去,扯出一个假笑:“就你话多!下次有这样好玩的记得叫我,现在快带路!”
他们先去了昨晚救下的那个女人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白色被单上。桑榆推开门,就看见病床上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没了妆容,眼下的细纹和苍白的脸色让她显老了不少,但眉眼间的轮廓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
她看见桑榆,身体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怯生生的。
桑榆走到床边,放柔了声音:“你好点了吗?昨晚……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女人看到她,眼神先是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覆盖。她垂下眼睑,手指紧紧攥着雪白的床单,声音细若蚊蚋:“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踩、踩到碎酒瓶滑倒了……”
【看来有人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提醒过她了。】桑影冷然道,这借口太蹩脚了。
桑榆心里明白,却还是想再努力一下。她坐到床边,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真诚的关切:“你别怕,这里是医院,很安全,如果……如果有人威胁你,或者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告诉警察,我们会帮你。”
女人猛地抬起头,嘴唇剧烈颤抖着,眼眶瞬间红了,里面盈满了泪水和无助的挣扎。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点微弱的勇气还是被更深的恐惧压垮了。她想到了还在那些人掌控中的妹妹,想到了那些冰冷的警告。
她用力地、绝望地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重复着苍白无力的说辞:“没、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着她这副明明身处绝境却不敢求救的模样,桑榆的心沉了下去。
临走前,桑榆的目光扫过床尾的病人信息卡,默默记下了那个名字——章小蕙。
桑榆在护士站说明来意后,被引至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师陈医生正对着电脑整理病历,见她进来,推了推眼镜,调出章小蕙的诊疗记录:“你是章小蕙的家属?”
“我是协助警方调查的,想了解她的具体伤情。”桑榆递上证件,目光落在屏幕上的CT影像上。
陈医生点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详细报告:“患者核心伤情是腹部开放性锐器伤,创口深度达7.2厘米,已穿透腹膜,术中发现腹腔内残留3块不规则塑料碎片。”
“那她这次入院是因为术后恢复问题吗?”桑榆追问。
“是术后愈合不良伴二次损伤。”陈医生的语气沉了些,“我们检查发现,原手术缝合处存在明显的组织对合不良,线结间距不均,且有局部感染迹象。结合患者体表新出现的皮下瘀斑,不排除近期遭受外力撞击或殴打,导致原本脆弱的伤口再次裂开,引发腹腔内活动性出血,这才出现入院时的失血性休克症状。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院缝合的,太不称职了!”
医生的描述冷静而客观,却勾勒出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滑倒”能造成的!
这根本不是意外。
桑榆谢过医生后沉思着出了办公室。
何阳见桑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他揉了揉额角,提议道:“这一大早的,憋得慌,事儿也差不多了了,要不去喝一杯?”
桑榆脚步一顿,像是刚被提醒了什么,立刻扬起下巴,换上那副惯有的、略带娇蛮的语调:“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周幸以的属下没看,你自己去吧,我得去瞅一眼,不然回头他又该说我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了。”她三言两语把缘由推到周幸以身上,顺势就要甩开何阳。
何阳耸耸肩,似乎对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做派习以为常:“成,那你忙你的,回头联系。”
桑榆看他转身走远,这才朝李铭病房走去。她在门口探头,李铭正靠坐床头玩手机,精神不错,胳膊打着石膏。
“哟,李哥还健在呢?”桑榆见他这模样,放下心来,看来何阳没骗她。
李铭抬头看见她,明显一愣,随即拼命往她身后张望:“桑榆?你怎么来了?周队让你来的?”
“看什么呢?”桑榆走进来,瞥了眼旁边桌上的水果篮,“就我一人,他说你为人民服务光荣负伤,让我这个闲人来慰问一下——周队百忙之中还特意给你下单的,怎么样,感动不?”
李铭不自在地别开脸,声音闷闷的:“还、还行。”他顿了顿,像是挣扎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那个……昨晚,谢了。”
“谢什么?”桑榆挑眉,故意逗他,“我又不是专门去救你的,顺手而已。”
她越是轻描淡写,李铭越是窘迫,耳根都红了:“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是我不对。”
“之前说什么了?”桑榆故作茫然,从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咬了一口,脆生生地说,“我忘了,救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看着你被人揍得爬不起来吧?”
这话一出,李铭的头垂得更低了,耳朵尖都红透了,手指抠着床单,半天憋出一句:“我……我以后不跟你抬杠了,等我出院,请你吃饭!”那语气,像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桑榆忍着笑,摆摆手:“行啊,那我等着,我就是来交差的,你好好养伤吧,走了。”
看着桑榆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李铭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愧疚又别扭——早知道这姑娘这么大气,他之前何必跟人家逞口舌之快?
现在倒好,人家救了他还不记仇,显得他跟个小心眼的傻子似的。他越想越懊恼,抬手拍了下自己没受伤的胳膊,结果力道没控制好,又疼得“嘶”了一声。
从李铭病房出来,桑榆这才独自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这家中心医院里住着的,多半是靠着仪器维系生命的植物人,或是步履蹒跚、需要护工推着轮椅在走廊上缓慢透气的老年病患。
她耐心等着几位老人被推过去,等电梯时把章小蕙的情况发给周队,见前方电梯门正要合上,里面人又多,她也懒得再等下一班,转身便从走廊中段的扶手楼梯往下走。
喧闹的人声像潮水般从一楼大厅涌来。护士抱着病历本匆匆穿梭,家属挤在窗口前办理着各种手续,入院出院的喧嚣交织在一起。
桑榆转过楼梯拐角,还剩最后一段台阶就能融入下方的人群,她的脚步却猛地钉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穿透熙攘的大厅,精准地定格在靠近大门的那面墙上——那里嵌着一扇优秀干部的展示橱窗。
光洁的玻璃像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了远处的景象,也映出了一道正盯着她背影的、模糊却透着寒意的身影。
【有人跟踪。】桑影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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