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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服了


市局休息室的暖光漫过浅灰墙面,桑榆捏着空杯的指尖仍在轻颤——梦魇里那张印着自己肖像的照片,油墨的腥气仿佛还黏在鼻尖。

她仰头将杯底最后一点温水倒入口中,喉咙滚动的弧度里仍藏着未散的惊悸。

周幸以的目光在她泛白的唇色上顿了两秒。他后知后觉时,脚步已向前挪了半尺,宽肩恰好挡住天花板垂落的刺目白光,形成一片浅淡的阴影,稳稳罩在桑榆身前。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像生了根,等他反应过来,收回的念头已卡在喉咙里。

“又做梦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尾音裹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意。话出口的瞬间,周幸以蹙了眉——关切太露骨,不像他这个队长该有的语气。

他迅速转了话锋,指尖在裤缝上无意识摩挲:“这次你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桑榆伸手去够床尾的素描本,指腹不经意擦过周幸以垂在身侧的手背。那触感像电流窜过,两人同时顿住。

周幸以收回手的动作快得近乎仓促,指节泛白,只能归咎于连日蹲守的疲惫。

桑榆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回忆着梦里那个老者和“巫师”的样子,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轻响,桑榆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说要办祭祀仪式,他们将苏晓的血盛在青铜爵里,说是‘引路之血’,而最后一个钥器......”

她抬眼时,呼吸猛地顿住——不知何时,周幸以已俯身靠近,左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沿,小臂绷着紧实的线条,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半尺。

周幸以也察觉到了这过分亲近的姿态,直起身时动作有些僵硬,视线飞快扫过墙面的排班表,像是在躲避什么:“最后一个钥器是什么?”

“是命格至阴者的心头精血。”桑榆的笔尖停在纸上,墨点晕开一小片黑,“周队,他们选中的人是我。”

周幸以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撑在床沿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不过慌神片刻,他迅速松开手,语气扳回平日的公事公办:“从今天起住局里,别回去了。”

“可煤球还在家,没人喂......”桑榆下意识反驳。

“我去喂。”三个字脱口而出时,周幸以自己都愣了,他慌忙找补,耳尖悄悄发烫:“正好要去那边查案,顺路。”

桑榆抬眸看他,眼底藏着细碎的笑意:“没想到周队这么细心。”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周幸以有些不自在,他扯了扯领口,喉结动了动:“查案期间,保证顾问的安全和状态,是我的职责。”这句话说得又快又重,像是在提醒桑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赵刚的大嗓门先一步飘进来:“有重大发现!”他身后跟着几个重案二组的组员,文件夹在手里晃得发响,脸上的兴奋压都压不住。

周幸如释重负地转身迎上去,刻意忽略了心底那点莫名的失落。

赵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雀跃:“按桑顾问的思路查!你猜怎么着?李明宇公司那游戏架构图,根本不是他的!有个员工偷偷说,那就是苏晓的设计,可是连个授权都没有——底下人怕丢工作,也没谁敢多问!”

王磊捧着厚厚的财务流水挤过来,指尖点在打印纸上:“李明宇账户有三笔五万的转账,名目都是‘住宿费’,当时查的时候没注意这个细节,以为是正常出差就没深查,现在查过后发现这地址全是假的!我们怀疑这可能就是苏晓的买命钱,之后顺着他行程记录查,显示他去过城西垃圾场,然后顺着这个异常地点,我们在那儿找着他丢的手机,是被拾荒老人捡了个正着!”

另一个侦查员举起证物袋,透明袋子里的摄像头还沾着水痕:“回南河捞上来的!马强丢的那台,我们恢复了部分数据,对接上那个被扔掉的手机,正好证明苏晓遇害时,李明宇用自己的账号远程看着全程!”

周幸以接过证物袋,指腹擦过袋面的水渍:“看来可以传唤李明宇了。”

“害,还用你说!”赵刚拍了拍桑榆的肩膀,力道不轻,“桑顾问,这次多亏你咬着设计图这条线不放!”

半小时后,李明宇公司的会议室里,投影幕布还亮着季度报表。赵刚带着两名刑警推门而入时,李明宇正站在台前训话,定制西装的袖口挽到小臂,姿态从容,可在看见警服的瞬间,他嘴角的笑意僵了半秒,随即又化开,仿佛只是错觉。

“赵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迈着平稳的步子迎上来,指尖轻轻掸了掸西装前襟,语气听不出波澜。

赵刚从公文包里抽出传唤证,纸张在空气中响得清脆:“李总,有个案子需要你再配合调查,麻烦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会议室里的员工们瞬间安静下来,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起来,又很快被压抑下去。

李明宇的手指在西装纽扣上转了圈,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配合警方是应该的,只是之前已经做过笔录,不知这次是......”

“到局里你就知道了。”赵刚侧身让开通道,眼神里没了笑意,“请吧。”

李明宇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稳地走出会议室,连脚步都没乱。但跟在身后的刑警看得清楚,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已悄悄握成了拳,指节泛着青白。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赵刚和王磊坐在李明宇对面,桌上摊着一叠照片。单向玻璃后,周幸以双臂环胸,桑榆站在他身侧,目光紧盯着李明宇微颤的膝盖。

“李总,解释一下。”赵刚把照片推到李明宇面前,最上面那张是苏晓遇害现场的全景图,“你未婚妻苏晓遇害当天,你在哪?”

李明宇推了推银边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光:“在公司加班,主持跨国会议,这点我秘书和同事都能作证,贵队之前也问过。”他的语气平稳,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满。

“那这三笔住宿费怎么说?”王磊把财务流水拍在桌上,声音提高了些,“每笔五万,收款方都是同一个匿名账户,你敢说这是正常业务?”

“具体细节我记不清了,我的秘书比较清楚流程。”李明宇避重就轻,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节奏不乱。

赵刚冷笑一声,又推过去一张打印纸——上面是摄像头恢复的数据截图:“回南河捞上来的摄像头,数据显示苏晓遇害时,有人用你的账号远程观看,你怎么说?”

李明宇的额头开始渗汗,鬓角的发丝黏在皮肤上,但他仍强撑着:“账号可能被盗了,这不能作为证据。”

玻璃后的桑榆忽然凑近耳麦,声音轻而清晰:“问他知不知道苏晓是被什么杀害的。”

赵刚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突然换了话题,语气放缓:“李总,你知道苏晓是被什么东西害的吗?”

李明宇愣了愣,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是个香烛台。”赵刚缓缓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盯着李明宇的眼睛,“而且我们查到,那香烛台,是祭祀仪式的物件。”

耳麦里又传来桑榆的声音,赵刚一字不差地复述:“你该知道,那仪式要血液吧?用受害者的血,引什么东西出来呢?你说,苏晓的魂,会不会顺着血味找过来?”

李明宇的脸色瞬间白了,双手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就在这时,桑榆对周幸以比了个手势,审讯室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应急灯的微光,映着李明宇惊恐的脸。

“喂!开灯!你们想干什么!”李明宇的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慌乱,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赵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得像冰:“想不明白就慢慢想,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开灯。”他转身走向门口,对王磊递了个眼神:“交给你了。”

王磊在黑暗中应声:“赵队放心,保管让李总想明白。”黑暗里传来纸笔翻动的声音,更衬得审讯室安静得可怕。

审讯室外,赵刚快步走到桑榆身边,兴奋地抓住她的胳膊:“桑顾问,你那祭祀的说法也太神了!听着就邪乎,偏偏李明宇就怕这个!”

桑榆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指尖拂过衣角的褶皱:“以前研究古代祭祀文献时见过类似记载,想着或许能有用,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不过也是他心里有鬼。”

“何止是有用!”赵刚拍了下她的肩膀,力道比之前轻了些,“这招心理战,比问半天都管用!”

周幸以适时走上前,目光落在赵刚搭在桑榆肩上的手上,不经意用身体隔开:“老赵,桑榆在二组这段时间,表现怎么样?”

赵刚立刻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满是赞赏:“我老赵不掺水分——桑榆这丫头是块好料!观察细,胆子稳,刚才那关灯的主意,一下就戳中李明宇的软肋!”

他说着又要拍桑榆的肩,周幸以却伸手挡了下,看似随意地把话题转开:“考核既然没问题的话,那后续审李明宇、查幕后老板的事,就辛苦二组了——雷队的案子也拖不得。”

赵刚摆摆手,眼睛又瞟向审讯室的玻璃:“放心!保管让他把老板的底全吐出来!”说着便转身回去,盯着里面越发焦躁的李明宇——做了亏心事,哪能不怕鬼敲门?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周幸以看向桑榆:“走吧,先陪你回公寓拿洗漱用品,这段时间还是住局里安全。”

桑榆却站在原地没动,暖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周队,您该发现了,针对我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但他的手段太狠,我一直想抓住他——现在,我觉得是机会。”

她抬起头,眼底闪着坚定的光:“用我当饵,既能钓出那个‘老板’,说不定还能引出那个‘保护者’。”

周幸以的眉头瞬间皱紧,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气:“你又想自己逞英雄?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遇到危险能挡什么?”

桑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脑海里突然闪过桑影曾和她说过的名字——“白先生”,还有不久前,周幸以差点栽在这个人手下的画面。

这些碎片在她心头绕了圈,最终还是压了下去——没有证据的猜测,说了只会让现在局势更混乱。

周幸以看着她沉默的侧脸,忽然向前一步。走廊的声控灯恰好熄灭,昏暗中,他伸手撑在桑榆身后的墙壁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紧绷,像拉到极致的弦:“桑榆,破案不是非要把自己搭进去,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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