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合作怎么样

审讯室的门在桑榆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像是斩断了两个世界的最后联系。

单面镜另一侧，周幸以双臂环抱，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室内，张局站在他和雷晋之间，神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审讯室内，伯爵歪着头，娃娃脸上挂着与纯真轮廓极不相称的诡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从眉梢眼角渗出来，冰碴子一样扎人。

他嵌在脸上的双眼像是两潭不起波澜的死水，连眨动都带着一股非人的寒意。被铐住的手腕慢悠悠一转，金属手铐与扶手碰撞出“叮铃”轻响，不像受制，倒像在把玩什么精巧物件。

“桑小姐，请坐。”他朝对面的空椅子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松得像在自家客厅招待客人。

桑榆拉开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中修竹。意识深处，桑影的厌恶快要溢出来了，【这家伙，真让人恶心。】

“伯爵，”桑榆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压住了心底泛起的波澜，“你要求见我，现在我来了。”

伯爵歪了歪头，目光黏腻地在她脸上巡梭，如同评估一件有趣的藏品。

“不，我要求的，是见‘夜莺’。”他拖长了语调，带着戏谑，“所以，能请真正的正主出来说话吗？我对角色扮演……实在提不起兴致。”

监控室内，周幸以的眉头骤然锁死。

张局一脸困惑，转向周幸以，目光里带着审视：“夜莺？听起来像是他们内部的代号，你让桑榆做诱饵，是因为她就是这个‘夜莺’吗？还是说她和夜莺有什么关系？”

周幸以神色不变，目光依旧牢牢钉在伯爵身上，声音低沉：“张局，这里面的缘由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眼下，先看看他到底想演哪一出。”

张局收回目光，低声嘀咕，带着无奈：“难怪王组长那边对你有想法，幸以，不是我信不过你，就凭你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来源，就够纪检请你喝好几壶茶了！”

审讯室内，桑榆放在腿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抵住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吗？”伯爵轻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刺耳，像砂纸磨过铁皮，“那我们来聊聊十四年前，B区第三仓库的那场选拔如何？那天雨下得真大啊，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把地沟都染红了。我记得，夜莺就是在那里，用一把改装过的伞尖，精准地刺穿了屠夫的颈动脉，那手法，漂亮得……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桑榆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选拔赛场……他居然在场。】桑影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冰冷中淬着一丝被触及禁忌的震颤，【但我没发现他！这藏头露尾的鼠辈！】

“看来，桑小姐有些记忆开始复苏了？”伯爵满意地捕捉到桑榆细微的表情变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亲昵，“别装了，让我们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记得一切，我找你，不是为了给白龙表忠心，那个刚愎自用的蠢货，和他那个死鬼老爹一样，迟早要把组织带进阴沟里。”

监控室内，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晋低语：“内讧？”

周幸以没有作声，薄唇紧抿，如同捕猎前的豹子，审视着伯爵每一个细微的肌肉牵动。

突然，伯爵抬起头，目光越过桑榆，直直射向单面镜——那眼神犀利得仿佛能穿透玻璃，精准锁定镜后的人。他歪了歪头，娃娃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开，眼底却一片冰封，连嘴角的弧度都充满了挑衅：“外面的人，把监控关了，接下来的事，是我和桑小姐的私谈，别想糊弄我——别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

周幸以看向张局，张局沉吟片刻，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最终对着麦克风沉声道：“按他说的做。”

过了一会儿，伯爵似乎确认了监控已关闭，满意地笑了笑。他重新靠近桑榆，声音压得更低，那双娃娃眼里跳动着狂热的光：

“我找你，是为了谈一笔交易。”他目光灼灼，“我知道你父母从老白龙那里带走了什么——那把‘钥匙’。”

“钥匙？”桑榆下意识地重复，这次是真正的困惑。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或者说，你还没来得及‘想起来’？”伯爵挑了挑眉，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什么具体物件，而是一个算法模型，一个能彻底瓦解‘罗曼什’底层加密架构，让所有匿名交易和隐藏账户都暴露在阳光下的终极武器，老白龙倾尽心血打造了‘罗曼什’这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却愚蠢地弄出了能毁掉它自己的钥匙，而你父母，聪明地把它偷走了。”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愈发狂热：“白龙和他父亲一样，只想守着这个堡垒当土皇帝，但我不同，我看得更远，‘罗曼什’应该进化，应该成为更强大的存在！但前提是，必须先毁掉这把悬在我们头顶的‘钥匙’，所以，帮我找到它，我们合作，我可以帮你摆脱白龙，甚至可以帮你……报仇。”

桑榆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话语里的每一个漏洞。

【唯一知道父母带走什么的是失忆前的你，现在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桑影冷嘲道，【但他这饵，下得够狠。】

“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影姐。”桑榆在脑海里迅速回应。

“我凭什么相信你？”桑榆终于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怀疑与动摇，“你可是白龙手下最忠实的猎犬。”

“忠实？”伯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肩膀都抖动起来，“在组织里，只有利益，没有忠诚！白龙怀疑我私下调查你，已经对我不满。这次我失手被擒，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不如另谋出路，而你，夜莺，你既是我最好的投名状，也是我唯一的合作对象，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共同的目标——让白龙和他那该死的‘罗曼什’彻底消失。”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诱饵：“作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个消息，白龙已经不在洛城了，他知道你们抓了我，也预判到你们会顺藤摸瓜。所以他亲自去‘处理’另一个潜在的威胁了——那个潜伏在组织内部，代号‘渡鸦’的卧底。”

“渡鸦？”桑榆心头一震。

蜂鸟计划的一切都是绝密，卧底之间互不相识。

但如果伯爵所言非虚……

审讯室内，伯爵看着沉默的桑榆，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他靠回椅背，好整以暇地说：“怎么样？这个诚意够吗？时间不多了，夜莺，白龙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一旦他得手，你们不仅会失去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再想找到他，更是难如登天，合作，我们都有活路；不合作，大家一起完蛋。”

桑榆垂下眼睑，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意识里，她与桑影飞速交流。

【他在赌，我们也在赌。】桑影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钥匙的事情，可能是真的，这是他翻盘的最大筹码。但他不可信，一个字都不可信。】

“可那个卧底可能有危险！”桑榆在意识里焦急喊道。

【我知道！】桑影沉吟一瞬，决断道，【答应他！但必须附加条件。我们需要他提供更多关于白龙行踪和‘钥匙’的具体信息，作为初步信任的建立。同时，必须立刻通知蜂鸟计划上层！如果渡鸦真的存在，必须让他立刻撤离！】

桑榆抬起头，直视伯爵，眼神里带着审慎和决断：“我可以考虑合作，但空口无凭，你需要拿出更多证据，证明你所谓的‘钥匙’确实存在，并且证明白龙真的去针对‘渡鸦’，另外，在我们核实情况期间，你需要确保绝对配合。”

伯爵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稍纵即逝：“明智的选择，关于‘钥匙’，它应该被加密隐藏在某段特定的基因序列数据里，这是你父母最擅长的领域，至于白龙……他乘坐的是私人飞机，目的地是南境毗邻金三角的勐拉市。航班信息我可以写给你们，这是我在权限范围内截获的信息——‘渡鸦’的联络点，在勐拉市迈扎央经济特区的一个玉石交易市场内，具体地址我也可以提供。”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阴冷的催促：“不过，我劝你们动作快点，白龙做事，向来不喜欢拖延。”

桑榆站起身，动作利落：“你的条件，我会转达，在我们确认信息真伪之前，希望你遵守诺言，配合调查。”

“当然，”伯爵微笑道，那笑容如同面具，“我现在是你们的‘合作者’，不是吗？”

桑榆不再多言，转身快步走出审讯室。门关上的瞬间，她背靠着冰冷墙壁，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指尖微微发颤。

周幸以立刻大步迎了上来，眼神锐利而关切，下意识想伸手扶她，又在中途克制成握拳：“你怎么样？”

桑榆摇摇头，快速将伯爵提供的信息，以及她和桑影的分析说了出来，重点强调了那个卧底“渡鸦”可能面临的灭顶之灾。

周幸以面色瞬间阴沉如水，立刻对张局说：“张局，关于卧底的事，只能你去和蜂鸟计划负责人沟通，我去说，他们未必敢信，也未必来得及！”

张局走了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沉重：“如果伯爵说的是真的，那情况就太危急了，那位渡鸦同志他……”

“希望他们这些上层真把卧底的命当命。”周幸以声音中带着冷嘲，那是对未知战友命运的无力，“但跨国救援……难度太大，时间也太紧了，现在，只能希望渡鸦自己能察觉到危险，或者……我们的预警，能快过白龙的屠刀。”

~~~~~我是小剧场超字数的分割线~~~~

【跌量也不会忘的小剧场】

伯爵正维持着  “微微侧头盯单面镜”  的酷拽姿势，嘴角还挂着冷笑，突然脖子  “咔”  地响了一声。

他瞬间僵住，脸上的冰封表情裂了道缝。桑榆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意识里桑影疯狂吐槽：“装帅装脱臼了？这水平还当反派？”

监控室里，周幸以刚绷紧的神经突然断了，雷晋没忍住  “噗”  出声，张局清了清嗓子：“咳，注意纪律……  不过他这侧头，是不是落枕了？”

伯爵硬撑着没动，心里把白龙骂了八百遍  ——  都怪昨晚查  “渡鸦”  资料熬到三点，今早没来得及揉脖子！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硬凹：“……  外面的人，关监控的速度，再、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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