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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挟持平原君


不多时,两人已立于相府巍峨门前。

杨玄取出从平原君之子赵申处所得玉佩,交由盖聂上前叩门。

门扉轻启,仆从听罢几句陈词,接过玉佩匆匆步入内庭通报。

此时,相府深处一座宏伟殿宇之中。

锦袍老者平原君高坐主位。

两侧分列三人:门客毛遂、善辩之士公孙龙、剑术高超的邢铭,另有一军中将领赵吏侍立一旁。

众人正饮酒谈议。

“君上不必忧虑。北方有李牧镇守,阙与城坚兵众,秦军难越雷池一步。况且二十万大军远征,粮草转运艰难,久战必疲,秦人支撑不了太久。”毛遂缓缓开口,语气笃定。

平原君微微点头。此言不虚,大军压境,补给确是沉重负担,若无斩获,反受其害。

“君上,”公孙龙接话,“秦以质子为由出兵,又借燕王邀约之名,看似合理,实则仓促。在下以为,此事背后或有隐情,宜即刻查探。”

“所言极是。”平原君轻抚胡须,“王龁攻北地尚可理解,但另遣十万边军进逼阙与,动静太大。虽合秦惯常手段,却透着蹊跷……”

他眉头微蹙,心中隐隐不安,却又难以言明。

正议论间,门外脚步急促。

一名仆从快步而入,躬身禀报:

“启禀君上,门外有两位青年剑客,手持公子玉佩,称于奸商手中偶得此物,辨认出乃相府之物,特来归还,并求拜见君上。”

“此正是申儿遗失之佩!”平原君目光一亮,“如此义举,实属难得。速请他们入内,本君要亲自相见。”

他心中欣慰。近日赵申因玉佩被无良商人夺走藏匿,愤懑难平,如今竟有人主动送还,实乃忠义之举。

“是,君上!”

下人转身快步离去。

殿内稍静,几位门客立于侧旁,方才对话皆入耳中。待脚步声远去,公孙龙轻笑开口:

“并非他们本性仁厚,实因君上德行昭彰,名传列国,故路人拾物亦知送还相府,不敢私藏。”

平原君闻言微怔,随即抚须而笑,眼角泛起细纹。

“先生过奖了,本君岂敢自居为天下表率?”

话虽谦逊,笑意却从唇角蔓延至眉梢,显然心中畅快。

公孙龙不疾不徐,继续言道:

“君上不必自抑。四公子之名震于诸侯,今又执掌赵国相位,门庭若市,宾客盈门。一举一动,皆为世人所观。言行所向,无形中已成风气之源。”

他语调平稳,字句如珠落玉盘,听来悦耳且具分量。

平原君依旧含笑,未作辩驳,只轻轻点头,坦然受之。

旁座的毛遂默默注视,内心不禁叹服。此人言辞犀利,逻辑缜密,尤以“白马非马”、“离坚白”之论震动七国。初入相府便得倚重,绝非侥幸。

相较之下,自己蛰伏三年,方凭胆识脱颖而出,获君上信任。

不止毛遂,邢铭握剑静立,赵吏侍立一旁,皆对公孙龙心生敬意。

正思忖间,门外脚步再响。

不多时,下人引着二人步入大殿。

众人目光齐转,投向来者。

只见两人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年纪甚轻,却气度不凡。

一人神情沉静,眉宇间似有淡淡忧思,如秋水映寒月;另一人目光炯然,神采飞扬,尤其是那双眸子,幽深如渊,却又光芒逼人,直视者顿觉压迫难当。

满堂宾客皆为之动容。

前方青年微微一笑,拱手先行:

“在下玄扬,参见君上!”

其后之人紧随其后,声音低沉有力:

“在下盖聂,参见君上!”

平原君凝视二人,眼中喜色难掩。

“两位快请免礼!”

“谢君上。”

杨玄略一点头,目光悄然扫过厅内诸人。

意外的是,此处竟已有四位门客在场。尤其那位佩剑之士,杀气隐现,体内真气流转分明,修为绝不在凡流。

“哈哈,这几位皆是我府中贤才。”平原君见状,朗声介绍,“此乃公孙龙先生,此为毛遂先生,这位是邢铭壮士,这位是赵吏将军。”

言罢,笑意温厚,仿佛家中宾朋齐聚,尽显礼遇之诚。

杨玄凝神听着,眼中泛起一丝异彩,心里略感惊奇。眼前这位灰衣老者,莫非真是那位传说中的公孙龙?那个创立名家、以“白马非马”之论震动天下的奇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篇流传甚广的《白马论》,字字机锋,令人思之不尽。

稍稍回神,他又将目光落在一旁那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身上,眉宇间透着干练,竟是毛遂?倒是未曾料到在此相见。

不过他今日前来,并非专为会面这些名士。待平原君介绍完毕,彼此行礼落座后,他的视线再度回到主人身上。

平原君含笑望向二人,语气诚恳:“申儿玉佩得两位送还,实乃仁义之举,本君心怀感激。”

杨玄轻扬嘴角,淡然回应:“君上言重了。”

平原君微微点头,心中暗许:此人言语谦和,举止有度,确是良才。

随即他直入主题,开口问道:“听闻二位皆习剑术,今日前来,可是有意投于本君门下?”

此言一出,杨玄与盖聂对视一眼,眸光微动。

杨玄上前一步,朗声道:“正是。我二人修习剑道经年,自觉略有小成,故来拜见君上,愿展所学。”

平原君抚须而笑,兴致颇高:“巧了,本君门下剑客邢铭正在此处。不如你二人与其共演一剑,也让众人见识一二。”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有盘算——纵使剑艺平平,只凭这份胆识与风骨,也值得纳入府中。

杨玄闻言一笑,拱手道:“请君上拭目。”

话音未落,他与盖聂已然转身相对。

锵!

两柄长剑齐齐出鞘,寒光乍现,殿内众人顿时屏息凝望。

剑影翻飞,步法交错。虽未尽全力,仅作演示,但那一招一式间流转的锋芒,已令在场之人悄然颔首。

平原君侧目看向邢铭,眼中带询。

邢铭沉声点头:“剑势凌厉,根基扎实,确有真才。”

平原君笑意更深,心中已然认定二人可用。

正当他欲开口嘉奖之际——

忽见杨玄身形一闪,手中长剑竟直指自己胸口!距离极近,杀意隐现。

刹那间,满堂惊愕,空气凝滞。

“大胆!”邢铭猛然起身,手按剑柄,怒喝出口。

但他尚未拔剑,盖聂已如疾风般横移而至,一剑封喉,截断其势。

殿中寂静如死。

剑光一闪,邢铭的右臂应声而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剧痛让他发出凄厉嘶吼,踉跄后退。

那柄剑没有停歇,寒芒直指咽喉,逼得他再无反抗之力。

盖聂立于血雾之中,剑尖滴血,一招废敌,干净利落。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瞳孔骤缩,目光死死盯住杨玄与盖聂二人,仿佛见到了索命之影。

平原君心头狂震,尚未回神,脖颈已感冰冷刺骨。一把长剑横在喉前,稍有动作,便是杀机临头。

耳边传来一道轻缓却带着压迫感的声音,如风拂面,却不容忽视。

“君上,我等的剑法可还满意?”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回音,又似警告。

平原君面色铁青,怒火中烧。原以为来者是礼贤之士,谁知竟是潜藏杀机的凶徒!

“你们究竟是谁,竟敢挟持本君?”

他身为赵国重臣,何曾受此羞辱,话音未落,已是雷霆震怒。

公孙龙与毛遂脸色发白,慌忙退至墙角,不敢靠近。

唯有赵吏怒目圆睁,拔剑怒喝:“放开君上,否则今日你们休想活着踏出相府一步!”

杨玄嘴角微扬,冷笑不语。

盖聂却不再等待,身形一动,剑影如电。

剑锋划过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赵吏仓促迎战,但不过三合,便被一剑洞穿胸膛。

他瞪大双眼,缓缓跪地,最终扑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公孙龙和毛遂浑身颤抖,几乎瘫软在地。方才这二人还温文尔雅,谈笑自若,转眼间便连斩两员高手,手段狠绝,毫无迟疑。

他们这才明白——这不是比剑论道,而是取命而来。

平原君呼吸急促,眼中满是惊惧。

他门下三千客,剑术之士数以百计,却无人能如眼前少年这般,举手投足间夺人性命,如斩草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杂乱脚步声。一名侍从撞开门扉,一眼望见殿中惨状:君主被制,护卫横尸,鲜血染地。

他双腿一软,尖叫出口: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护驾!”

喊声划破寂静,庭院外顿时响起急促号令与铠甲碰撞之声。

夜风卷起帷帐,灯火摇曳,映照着满室血腥与凝固的杀意。

下人惊呼着四处奔逃,殿外的护卫闻声而动,纷纷拔剑冲向大殿入口。当他们看清殿内景象时,皆不由瞳孔一缩。

但见人数占优,众人还是壮胆闯入厅中,挥舞兵器试图将杨玄与盖聂团团围住。

盖聂见状,身形未停,反手便朝最近的守卫攻去。剑光闪动间哀嚎四起,鲜血溅洒在梁柱与地面之上。杨玄与此同时手腕一紧,剑尖贴着平原君脖颈,唇角微扬:“请君同行一趟,赵大人!”

平原君虽心神震动于二人雷霆手段,然身为国相,仍强压恐惧,面色冷峻地质问:

“你要带本君去何处?”

“去了便知。”

“呵,真若随你而去,你们会留我性命?”

他语气低沉,眼中满是戒备,显然不信这二人承诺。

“信与不信由你。眼下你仅有两条路:其一,乖乖配合,我们保你不伤分毫;其二,我此刻取你性命,随后与他杀出重围。”

话音落下,杨玄目光扫过身旁无人可近的盖聂,又道:“你应该看得出来,要突围,对我们而言并非难事。”

平原君脸色铁青,目光落在那柄收割性命如割草般的长剑上,心中清楚此言非虚。

以府中这些兵力,恐怕真拦不住这两人。

刹那间,他陷入权衡。

“我不愿久等,赵大人最好快些决断,莫要逼我动手。”

杨玄声音冰冷,毫无转圜之意。

他本就不打算拖延。一旦对方拒绝,便会立刻下手,随即与盖聂强行突围,执行后续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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