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上床?不上床?
沐浴后的顾山月,仿佛褪去了一层保护色,脸颊被热气熏出健康的红晕,未施粉黛,肌肤透出一种干净的莹润感。
湿漉漉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调皮地贴在纤细的脖颈上,水珠沿着优美的线条滚落,悄无声息地没入严实的领口。她明明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比平日任何时候都更“规矩”,可那截白皙的脖颈,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曲线,甚至她抬手擦拭发梢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慵懒姿态,落在他被扰乱了心神的眼中,都莫名被放大,带上了一种无声的、近乎挑衅的诱惑力。
这女人……是故意的吗?用这种看似无辜的姿态行欲擒故纵之计?果然有些手段!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几乎是有些仓促地、目不斜视地大步流星走向屏风后,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知道了!”
泡进浴桶,水温恰到好处,水中却仿佛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独属于她的气息,混合着清冽的皂角香,顽固地萦绕在他的鼻尖,驱之不散。
叶淮然烦躁地闭上眼,运起内力试图平心静气,却发现往日百试百灵的法门今日竟失了效。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是最厉害的迷药,搅得他气血翻涌。
然而,当他猛地意识到,这个宽阔的柏木浴桶,就在片刻之前,曾亲密地容纳过顾山月整个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陌生悸动、强烈占有欲和一丝被冒犯般羞恼的情绪,如同海啸般猛地攫住了他!
“哗啦——”一声,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从水中霍然站起,带起大片水花。
脸上的热度瞬间飙升,幸好这氤氲水汽掩盖了他的窘迫。他暗骂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堪,竟被一个浴桶、一点残香扰得方寸大乱,简直……有辱威名!
他匆匆用布巾擦干身体,近乎粗暴地套上寝衣,带着一身未散的水汽和体内难以平复的燥热,脸色黑沉地走了出来,仿佛刚打了一场败仗。
顾山月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半干的长发,见他出来得如此神速,且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由顺口问了句:“夫君洗好了?怎的脸色这般难看?可是水凉了?”
叶淮然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她梳理长发的侧影,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旺,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无事。”便不再看她,径直走向那张此刻显得格外碍眼的贵妃榻。
他掀开被子躺下去,动作带着一股赌气般的决绝,用行动宣告自己“坚守榻位”的决心。
顾山月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委委屈屈地缩在那张明显短了一截的榻上,两条逆天的长腿似乎怎么放都别扭,一半小腿和脚踝都悬在空中,那画面颇有几分滑稽。
她心里那点小狐狸的狡黠和恶作剧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桃木梳,慢悠悠地走到榻边,歪着头,打量着他窘迫的姿势,语气真诚得近乎无辜:“夫君,这榻……似乎短了些,你睡着定然极不舒服。明日还要早朝,若休息不好,岂非因小失大?不如……我们还是换换?我身量小,睡这里正好合适。”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榻的长度,眼神清澈,看不出半点揶揄之意。
叶淮然:“!!”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拉高被子蒙住头,声音隔着被子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再也掩饰不住的气急败坏:“不必!本将军习惯于此!你……你速去安寝!莫要聒噪!”
顾山月看着他这副模样,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
虽依旧猜不透他今夜这反常举动究竟意欲何为,但……管他呢,反正眼下受罪的不是自己。
她心情颇好地应了声:“哦,那夫君早些安置吧。”
她转身,吹熄了屋内大部分烛火,只留了墙角一盏光线昏黄的落地羊皮灯,让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光中。
然后,她爬上了那张宽大、冰冷、充满了叶淮然身上冷冽松木气息的黑檀木拔步床。
被褥间陌生的男性气息强烈地包围了她,让她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既有些不适,又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立刻甩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抛开。
两人各自躺下,黑暗与寂静如同浓墨般倾泻而下,将房间填满。唯有彼此轻浅不一、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反而衬得夜愈发深沉。
叶淮然在榻上僵直如铁板,辗转反侧,那榻板硬得硌人,心底那股无名邪火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灼痛。
佳人在侧,幽香隐隐,触手可及,他却只能在这短窄的榻上备受煎熬,这简直比他在战场上受过的最重的伤还要难熬千百倍。
阴鸷的念头不断翻涌:或许该直接……但旋即,另一种更陌生的、带着些许贪恋的情绪又悄悄探出头——即便只是这样隔着距离,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似乎……也不错?这种矛盾撕扯着他,让他备受折磨。
拔步床上的顾山月,起初还暗自庆幸自己头脑清醒、意志坚定。
但耳畔不远处那明显紊乱、压抑着的呼吸声,以及周身被那股强烈男性气息包围的感觉,都让她无法彻底放松。
她坚固的、以“赚钱和自由”为基石的心防,在这寂静而暧昧的夜里,似乎也被这无形的张力撬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缝。她强迫自己数羊,却数着数着,就变成了数叶淮然今天买回来的点心种类……
时间在煎熬与胡思乱想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山月意识模糊、即将被睡意征服之际,忽然感觉到身侧的床榻边缘,极其轻微地、小心翼翼地向下微微一沉。
一个带着深夜凉意和浓郁松木香的身体,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内心挣扎,最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极其缓慢地、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在她身侧尽可能远的地方躺了下来。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顾山月瞬间从迷糊中惊醒,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
黑暗中,万籁俱寂,只有彼此几乎要撞出胸膛的心跳声。
良久,才听到叶淮然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在宣布一项重大决策:
“榻……确实不堪卧。本将军需保重精神,以应明日朝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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