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提亲
很快，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更多的篝火，照亮了四周。
士兵们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擅长处理猎物的弟兄拿出锋利的青铜短剑，开始熟练地放血、剥皮、剔骨分割。
其他人则帮忙打水、清洗、或是将分割好的肉块用干净的麻绳串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野物特有的膻味，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干劲。
李陵站在一旁，看着手下们忙碌，不时指点几句。
伏飞一边费力地切割着野猪腿，一边忍不住问道：“旅帅，这么多好肉，真都要分给村里那些村民啊，其中一些人指不定说我们什么坏话呢……”
李陵看了他一眼，解释道：“眼光放长远点，这点肉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几顿饱饭。”
“但分给村里的每一户，能换来的东西远比几口肉值钱，这叫示恩，懂吗？”
“要让乡亲们知道，跟着我们有肉吃，有好日子过。”
“这样以后咱们在村里办事，才会有人愿意行方便，也才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咱们这些外来的佣兵。”
“其中或许会有一些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我们要的，是那大部分人的民心。”
“我们本来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又是外来户。”
“无论我们说的多么好听，在那些普通百姓的心中，都会本能的对我们这样的人有着一些戒备心理。”
“所以，说的再多，也远不如送直接送些肉食来的有用。”
众人听了，解决的有些道理，纷纷点头，手下干活更加卖力了。
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或许不懂民心有什么用，但他们懂比起取个婆娘和长久的安稳，这点肉算什么。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一头头大型猎物被分解成了一块块大小均匀。
新鲜诱人的肉块，堆放在几张临时拼凑起来的干净木板上。
火光映照耀下，一块块鲜肉泛着油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
翌日清晨，阳光洒满苍山谷。
李陵精心挑选了几名看起来相对和善些的弟兄，赶着那辆满载着分割好肉块的牛车，浩浩荡荡地再次前往青桑村。
牛车刚进村口，就引起了早起忙碌的村民们的注意。
当他们看到车上那堆积如山，新鲜诱人的肉块时。
一个个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哎呦！李首领，这……这么多肉啊。”
一个正在喂鸡的婶子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道。
她看着那肥瘦相间的肉块，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另一个妇人眼尖，看到牛车上除了肉，还放着几匹布，又联想到昨日李陵去夷光家的事，不由得笑着打趣道：
“李首领，您这是要去夷光家下聘吧？”
“哎呦喂，这么多好东西！老施家可是要发达了！”
“不过这么多肉，他家就那么几口人，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啊，怕不是要放坏了！”
李陵闻言，哈哈大笑了一声，对着围过来的村民们高声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确实是我向夷光姑娘提亲的大喜日子。”
他话锋一转，指着牛车上的肉：“不过嘛，大喜的日子，怎么也得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这些肉，也不全都是聘礼，而是特意拿来分给咱们全村每一户乡亲，让大家也都沾沾喜气，尝尝鲜！”
这话瞬间在村民中炸开了锅。
“什么？分给我们？”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人家李首领那么大的人物，还能哄骗你不成？”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
村民们先是不敢相信，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欢呼声。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肉食是极其珍贵的，平时只有祭祀或者贵族老爷们才能经常享用。
如今竟然能白白分到这么大一块肉，简直是天降横财。
顿时，各种奉承和赞美之词如同潮水般涌向李陵：
“李首领真是大气......”
“夷光那丫头可真是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有本事又大方的好郎君。”
“老施家祖坟冒青烟了......”
之前的那些关于雇佣兵的疑虑和恐惧，在实实在在的肉块面前，似乎瞬间消散了大半。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李陵笑着对众人拱拱手，然后让一个机灵的弟兄快去请里正桑仲过来帮忙主持分发。
很快，桑仲闻讯急匆匆赶来，看到这景象也是又惊又喜，连声道谢。
桑仲连忙招呼几个村中的老者一起，按照户籍名录，开始热热闹闹地给每家每户分起肉来。
村口一时间如同过节般热闹。
李陵则从车上拿起特意留下的一整条最好的鹿腿、几只最肥的野兔和野雉，抱着几匹绢布，对众人笑道：
“乡亲先分着，我先去老丈人家下聘了！”
在村民们善意的哄笑和祝福声中，李陵提着丰厚的聘礼，大步朝着夷光家走去。
李陵提着沉甸甸的鹿腿、野味，抱着光洁的绢布，再次来到了夷光家那简陋的篱笆院外。
院门早已大开，显然郑氏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翘首以盼。
看到李陵带着如此丰厚的礼物前来，她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迎了出来，声音都带着激动颤抖：
“哎呦，女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说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太破费了！太破费了！”
话虽如此，她接礼物的动作可是半点不慢，热情地接过那油光锃亮的鹿腿和肥美的野味，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那几匹绢布更是让她爱不释手，这可不是寻常庶民家能轻易得到的好东西！
听到动静，施泰和夷光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施泰看到李陵带来的厚礼，也是吃了一惊，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又有些局促的笑容：
“使不得，使不得，李首领太破费了。”
夷光则跟在父亲身后，穿着一身虽然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裙，脸颊绯红。
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偷偷抬眼瞥了一下李陵，又飞快地低下头，心中如同小鹿乱撞。
李陵将礼物交给郑氏后，转向施泰，依照这个时代相对简单的庶民提亲礼节，郑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施叔，郑婶，晚辈李陵，今日特备薄礼，正式向二老提亲，恳请二老将夷光姑娘许配于我。”
“我李陵在此立誓，日后定会善待夷光，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个时代，“士”以上贵族婚礼有六礼，流程复杂。
底层庶民结合通常较为简单，更重实际和口头承诺，由父母做主，有媒人说合。
男方送上聘礼，女方收下即表示同意，有时甚至会当场约定婚期。
施泰连忙上前扶起他：“快起来，快起来，李首领……啊不，贤婿如此诚意，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门亲事，我们答应了，答应了。”
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施泰或许因为李陵的身份，心中有些疙瘩。
毕竟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人。
可他也知道自家女儿的情况，自家女儿从小身子弱，在当今这个时代，普通百姓谁肯愿意娶这么一个看起来病殃殃的少女。
郑氏对李陵倒是十分的满意。
郑氏喜不自胜，抱着绢布连连点头：“答应，答应，这么好的女婿，上哪找去。”
“夷光，你还愣着干嘛！”她推了推身边的女儿。
夷光被母亲推得一个趔趄，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声如蚊蚋般地应了一声：“嗯……全凭……全凭阿爹阿娘做主……”
这话便是女方正式的同意了。
郑氏欢天喜地地应着，抱着礼物钻进灶房忙碌去了。
夷光也害羞地跟着去帮忙，院子里只剩下李陵和施泰。
施泰看着李陵，想了想，又按照习俗补充道：“贤婿啊，这亲事既然定了，你看……这婚期……要不要请桑里正帮忙择个近期的吉日？”
庶民婚期通常不会像贵族那样拖延很久，往往定得比较快。
李陵笑道：“我也不懂这些，全凭岳父岳母安排便是。”
双方很快定下了日期，选定了一个三日后的吉日。
对于庶民而言，婚期无需准备太多，双方家庭同意，简单操办即可。
中午，李陵留在夷光家吃了午饭。
饭后，李陵与夷光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说是要去寻里正商量正事。
来到村中桑仲处，里正见到李陵，热情无比。
“李首领，哦不，现在该叫李贤侄了，恭喜恭喜啊。”桑仲笑着拱手。
“多谢桑伯成全。”李陵回礼，随即切入正题。
“桑伯，我此来是想再问问您，关于我麾下那些弟兄与村里姑娘婚配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桑仲闻言，脸上笑容更盛，捋着胡须道：“正要跟贤侄说呢，托你这丰厚肉礼的福，乡亲们对贵部的看法可是大大改观了。”
“上午老夫私下问了一圈，村里确实有七八户人家，家里有适龄的女儿，表示愿意与贵部的壮士相看相看，若是双方都觉得合适，这婚事就能成！”
李陵听了，心中一定，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这时，桑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贤侄，老施家不是还有个小的吗？”
“浣溪那个丫头，今年也快十六了吧，模样比她姐姐夷光也不差多少，性子还活泼，身子骨也不像夷光那么弱。”
“按理来说，她早就到了婚嫁的年纪，因为夷光的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她姐姐许给了你，她自然也可以谈婚论嫁了。”
“老施家既然同意大丫头嫁给你，应该也会同意将浣溪那丫头嫁给你手底下的壮士吧。”
李陵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那个容貌与夷光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显灵动的少女。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笑了笑：“我那小姨子年纪还小，不着急。”
开什么玩笑，小姨子的姿色完全不下于夷光。
把她嫁给别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她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桑仲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与李陵仔细商议起后续的安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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