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能轻松拿下吗？
送走了吕涣，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陵将心思完全放在了人才培养上。
他深知，日后的发展离不开人才的支撑。
在这个知识被贵族垄断，庶民几乎全是文盲的时代，培养自己的人才体系至关重要。
李陵将目光投向了村子中那些相对“清闲”的资源。
夷光和小姨子，以及村里一些无需承担繁重农役的少女和那些半大的孩童。
男人需要耕种公田私田，服徭役兵役，但妇孺和孩子的时间则相对灵活。
等教会了这些人后，就可以让他们去做老师，教别人了。
在李陵的主导下，苍山寨内开辟出了一块安静的角落，建起了一座简易的学堂。
学堂的建材是原木和茅草，但里面的“教具”却远超这个时代。
李陵利用记忆中的知识，反复试验，终于捣鼓出了较为粗糙的纸张。
虽然远不如后世洁白细腻，但已足以书写。
他又改良了书写工具，制出了早期的毛笔。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原了活字印刷术的雏形，将自己编写的启蒙识字课本印刷了出来。
虽然字迹不如后世那般清晰，却也是划时代的创举了。
此刻，学堂内，十来个年纪不一的少女和孩童正襟危坐，夷光和小姨子也坐在其中。
李陵站在前方，手持一份自制的纸质课本，指着木板上用炭笔书写的文字，耐心地领读：
“人、之、初、性、本、善……”
下面的学生跟着稚嫩而认真地念诵：
“人、之、初、性、本、善……”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倾洒在孩子们专注的脸庞和粗糙的纸页上，空气中弥漫着墨汁和木头的气息。
夷光脉脉地看着讲台前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柔情。
就在这书声琅琅，氛围宁静之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
一名士兵踉跄着冲进学堂，也顾不得礼节，急声喊道：
“旅帅，不好了，浑屠将军……浑屠将军他们攻打日暮岭的那伙山贼失利，大败而归。”
“弟兄们大多数都受伤了，浑屠将军也身中了两箭......”
学堂内的朗读声戛然而止，孩子们吓得噤声，茫然地看着来人。
李陵眉头微微一皱，日暮岭的那伙山贼不过三十来人，地势也不算险要，浑屠怎么会大败而归。
他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炭笔和书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李陵转头向夷光：“夷光，你替我监督她们继续诵读温习，务必让每个人都将今日所学的字认全。”
“嗯，夫君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好了。”夷光立刻点了点头。
李陵又扫了一眼堂内有些不安的学生们，语气放缓：
“你们继续学习，不得懈怠。”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学堂，朝着寨门方向快步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学堂内安静了片刻，随即在夷光的督促下，重新响起了略显忐忑却依旧努力的读书声。
......
李陵匆匆赶到营寨中央的广场，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约莫四五十名士兵东倒西歪地坐卧在地，几乎人人带伤，呻吟哀嚎声不绝于耳。
村子里那位略通医术的郎中正带着两个帮手忙得团团转，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药草的气味。
万幸的是，得益于精良的皮甲防护，伤者虽众，似乎并无阵亡，多是箭伤和利器造成的创伤。
身材魁梧的浑屠尤其显眼，他坐在一个木墩上，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有些发白，左肩和右臂上各插着一支箭矢，箭头深陷肉中，鲜血浸透了周围的衣甲。
浑屠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着。
李陵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日暮岭那伙人不过三十来个，怎么打成这样。”
踏马的，现在手底下总共也不过百来个人，一下子伤了四五十。
此刻的李陵，心都在滴血。
浑屠一见李陵，又是羞愧又是恼怒，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骂咧咧地吼道：
“旅帅，他娘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派出的探子明明告诉我，他们下山劫掠的时候，确实他娘的手里拿的全都是破木棍烂石头。”
“可谁知道，谁知道我们打上山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浑屠因为激动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缓了口气才继续吼道：
“全是硬茬子，三十多人，个个他娘的身披青铜札甲，手里清一色的青铜长戈，腰挂青铜剑，而且个个手里都有弓箭。”
“连射出来的箭，箭头都是他娘的青铜的，比咱们兄弟的装备还好。”
说着，他咬着牙，猛地将自己右臂上的那支箭拔了出来，带出一股鲜血。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将箭矢递给李陵：“旅帅您看，这箭簇。”
李陵接过那支还沾着血的箭矢，箭镞是三棱锥形，青铜质地，打磨得相当锋利，箭杆笔直，尾羽整齐，绝非寻常山匪能制造和使用的东西。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李陵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浑屠：“你不是告诉我他们装备简陋，不堪一击吗？”
“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能轻松拿下吗？”
浑屠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懊恼地垂下头：
“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派去的探子确实告诉我他们下山时破破烂烂的......谁成想他们窝里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可......可能是他们凑巧刚刚劫掠了一批军械吧......”
李陵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沉声道：“三十多套青铜甲、三十多杆青铜戈、三十多把青铜剑、三十多张弓，还有那么多青铜箭镞的箭矢......”
“你告诉我这些装备，是三十多个手持木棒的山匪，劫来的？”
浑屠被李陵一连串的质问噎得哑口无言，脑袋耷拉得更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
李陵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支制作精良的箭矢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浑屠他们遇上的该不会不是山匪，而是去剿匪的正规军吧。
好像又不太可能。
这队甲士绝对不是绢邑国的，绢邑国不过只有三十余名甲士，且并非人人披铜甲。
他国甲士？
好像也不太可能。
绢邑国境内怎会凭空出现他国的军队过来帮忙剿匪。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甲士的装备多是自备或家族传承，规格制式难以统一。
更不可能如此奢侈地给每个士兵配齐铜甲、长戈、短剑再加弓箭。
这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正规军中的弓箭手通常是独立编制，哪有这样全员混搭全装配置的。
李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这日暮岭的山匪，恐怕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匪类。
他们要么是某股势力伪装的，要么……就是他们自己掌握了青铜武器的来源和制造能力。
或许……日暮岭内，藏着青铜工匠。
甚至他们可能还发现了一处露天的铜矿。
这个想法让李陵心头猛地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日暮岭的价值就远远超乎想象了。
想到这里，李陵当即便有了决定。
“浑屠，你先下去治伤，好好休息。”
“备车，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说完，李陵转身大步流星地返回自己的住处。
很快，他换上了一身青铜札甲，手持一杆长戈，腰悬利剑走了出来。
李陵来到寨中空地，那辆最为雄壮的四马战车早已准备就绪。
驭手、持戈盾的车左、持弓的车右，见到李陵全副武装而来，立刻肃然行礼。
“旅帅！”
“随我出寨，去日暮岭。”李陵沉声下令，翻身登上战车。
“诺！”
战车隆隆驶出营寨，却没有带领大队人马，只有这一车四人，朝着日暮岭的方向疾驰而去。
四马战车在苍茫的山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碎石和土坑，发出沉重的辚辚之声，带起一路烟尘。
战马喷着响鼻，驭手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
李陵站在车舆之中，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沿途的地形和越来越近的日暮岭。
车左紧握戈盾，车右则警惕地注视着两侧山林。
日暮岭渐近，其山寨的轮廓也清晰起来。
寨墙明显比朝阳峰那座要规整不少，虽然依旧简陋，但垒砌得更为用心。
更引人注目的是，寨墙之上巡弋的人影，果然如浑屠所言，个个身着青铜甲胄，手持的长戈锋刃锐利，远非寻常山匪可比。
他们看到山下孤零零驶来一辆战车，并未惊慌，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
战车在寨门前百余步外稳稳停住。
李陵跳下战车，上前了几步，朝着寨墙上喊道：
“上面的人听着，我乃苍山寨李陵，特来拜会你家首领，请你们首领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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