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虎斑猫变奶娃娃

“阿嚏！”

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里，程子儒如遭雷击般松手后退。姜蓉趁机揪住他腰间玉带钩，羊脂玉沁着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发麻：“大人还没答……”

帝师：“太后，臣，得罪了。”

帝师情急之下伸手去推姜蓉，姜蓉打算顺势跌倒在帝师怀中，帝师却本能躲开，姜蓉一下子跌到地上，痛呼出声。

“快来人啊，太后摔到了”帝师冷不丁对着门外喊了出来。

碧玉翠竹闻声带着一大群人破门而入，呼啦啦去扶太后，还大呼小叫的要找太医。

帝师于是趁乱溜之大吉。

在回懿祥宫的路上，姜蓉边走边气得跟一只蟾蜍似的。

碧玉和翠竹一脸做错了的表情低着头跟在后面。

“你们俩简直了，我就忘说了一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进去，你们可好……”

碧玉：“娘娘莫急，下次我们再去堵。”

姜蓉：“下次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俩啊，真是本宫的猪队友。”

翠竹和碧玉面面相觑，用表情互相询问啥叫猪队友。

姜蓉把绣帕绞成了麻花。

碧玉提着裙裾小跑追赶：“程大人耳尖红得能滴血呢！定是对娘娘……”话音未落，众人已踏入懿祥宫。

姜蓉边往内殿走边喊：“乳母，小虎醒了没？”

自打上次姜蓉灵机一动编出一只叫小虎的虎斑大猫骗过皇帝后，懿祥宫上下索性用小虎当婴孩的小名了。

奇怪的是无人回应。

姜蓉边纳闷着边走进寝殿，一个急停，差点撞到后面的小宫女们。她望着殿内景象，突然理解何为祸不单行。

原来皇帝正抱着小虎逗弄着，手指似无意般划过婴孩粉嫩的小脸，“朕的虎斑猫怎变成奶娃娃了？

他抬眼时笑得春风和煦，脚下却碾碎了一地芍药花瓣。

乳母跪在孔雀蓝绒毯上，活像被抽了骨的人偶，  一脸惨白地看向姜蓉。

皇帝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姜蓉：“太后回来了？请问太后这个婴孩是哪里来的？煞是可爱呢。”

姜蓉一瞬间呆若木鸡。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姜蓉轻叹一声，窗外的蝉鸣突然噤了声，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既然敢把小虎留在宫中，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夕阳斜照在懿祥宫的琉璃瓦上，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姜蓉眼波流转间掠过乳母佝偻的身影，那袭深褐宫装在茜纱窗透进的光晕里微微发颤。乳母的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在接触到姜蓉目光的刹那，整个人如同被火燎了的枯叶般蜷缩下去。

“这刚过晌午，皇帝不去歇息……”姜蓉唇角勾起新月般的弧度，金丝绣凤的广袖却将案几上的茶盏碰得叮当乱响，“怎么有空来为娘这儿？”

皇帝和安修长的手指划过婴孩粉腮，白玉扳指在婴儿细嫩的肌肤上压出淡红痕迹。襁褓中的小人儿突然蹬了下裹着锦缎的小腿，金线绣的虎头鞋堪堪擦过帝王玄色龙袍的下摆。

姜蓉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若不是儿子心里时刻惦记着太后的身体……”皇帝指尖停在婴儿翕动的鼻尖上方，此时殿外忽然卷进一阵穿堂风，吹得他腰间玉佩穗子乱颤，“也发现不到太后寝宫居然如此热闹。适才太后进殿时，唤什么来着？小虎？儿臣没记错的话，小虎可是那只请来给太后捕鼠镇宅的虎斑大猫？”

姜蓉耳垂上的东珠坠子晃出细碎光晕，在她颈侧投下摇曳的影。她伸手去够案上的缠枝莲纹茶盏，青瓷盖子却与杯身磕出清脆的响。

“呃，是啊……”她喉间逸出的笑声像是被揉皱的绡纱，“这小虎平日总在殿内四处乱窜，此刻……居然不知跑哪里去了……”话音未落，皇帝突然将婴儿举高三分，姜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护甲尖端的红宝石在日影里淬出血色。

殿角的青铜仙鹤香炉突然“咔哒”轻响，一节香灰跌落炉中。皇帝眼底的笑意随着这声响寸寸凝结，恍若初春湖面最后一片薄冰。

皇帝抬眼看向姜蓉，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团龙在夕照中忽然刺目，“难不成，是跑到儿子的怀里变了太子？”

姜蓉广袖下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牡丹泣露般的笑容。正要开口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监福吉弓着虾米似的背脊小跑进来，腰间的玉环相击如骤雨。他在皇帝耳边低语时，姜蓉看见皇帝眉峰微挑，那神情活像嗅到血腥的猎豹。

皇帝听完福吉的话看向姜蓉，“适才听太后的乳母冯氏说……”皇帝忽然将婴儿贴近胸口，明黄襁褓衬得他手指骨节愈发森白，“这孩子是她的外孙，日前抱近宫给太后解闷的，是也不是？”

姜蓉忙不迭点头，衬得鬓边的金凤步摇振翅欲飞，“正是，乳母家独女月前新诞下此男婴，抱到宫中请本宫赐名，本宫一见不禁想起皇儿幼时，甚是喜爱，这不，近几日在宫内略感烦闷，便着乳母带来瞧瞧，咱们宫内子嗣单薄，也好沾沾喜气，没想到被皇帝遇到了，也算是缘分，这孩子能得皇帝圣宠，也是洪福齐天了。”

姜蓉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要用话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说着顺势上前，裙裾扫过满地光影，珊瑚珠串在腕间泠泠作响，想伸手接过皇帝怀里的婴儿，皇帝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有交还给姜蓉的意思。

皇帝突然转身，玄色龙袍在暮色中旋出凌厉的弧。婴儿的银铃脚镯撞出清越声响，却衬得满殿死寂。

“乳母，这孩子是何时抱进宫的？”皇帝问乳母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姜蓉。

“回禀皇上，是昨日傍晚抱进宫来的。”乳母战战兢兢地答道。

皇帝：“哦？福吉，把你刚才告诉朕的再说一遍。”

福吉：“遵旨，启禀皇上，小的适才查阅了禁卫军处后宫进出登录册，一年内并未发现冯氏家人进出记录。”

乳母噗通就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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