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鬼界传销

只见她指尖灵力微吐，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纤细灵动的白烟，如有所感般钻出窗棂，消融在夜色里。

不过片刻，墙面上光影扭曲，一道白烟凝成的素手揪着个迷迷糊糊的红色小身影穿了进来，正是被强行拽回来的阿寿。

他像个被拎住后颈皮的猫崽，在半空中晃荡了两下，才甩甩头清醒过来。

“晚晚！”阿寿一见到林青晚，那双还有些茫然的大眼睛瞬间亮起，小奶音带着发现重大敌情的急切，“那边！有邪气！好重的邪气！”

林青晚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只咋咋呼呼的老鬼，见他魂体凝实，小揪啾都没乱，这才放下心来，嘴上却不忘调侃：

“哟，一个修行几百年的老鬼，说别的玩意儿是‘邪气’？你这脸皮怕是比咱家院墙还厚。”

阿寿飘到她面前，小手比划着，努力还原刚才的诡异见闻：“我一过去，就见好几十个鬼魂，整整齐齐盘腿坐着，跟小学生似的！前面站着两个穿着鬼差服饰的家伙，正在那儿……上课！”

他模仿着当时的场景，小脸做出严肃的表情：“其中一个鬼差挥舞着手臂喊：‘我们做鬼，就要做最好的鬼！最强的鬼！最富有的鬼！’下面的鬼就跟中了邪一样，齐刷刷举手，疯狂呐喊：‘做最好的鬼！最强的鬼！最富有的鬼！’”

阿寿说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小揪揪，心有余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听着，脑子一懵，也……也跟着举手喊起来了！”

他越说越觉得后怕，小身子抖了抖：“然后另一个鬼差就开始教我们怎么‘做大做强’，让我们去拉更多新鬼进来，拉得越多，奖励越多，什么精纯阴气、高额冥币……还说以后新鬼收到的所有供奉，都要分一部分给介绍人！”

“这架势…怎么越听越像前世那些专搞洗脑的传销？”林青晚扶额，只觉哭笑不得，“要是这附近新死的鬼不够他们发展下线怎么办？”

阿寿立刻飘近些，压低奶音，神秘兮兮地补充：“我听见个死了几年的老鬼偷偷嘀咕，说要是实在招不到新鬼……他们就去引诱活人自寻短见！这样就能立刻收获懵懵懂懂的新魂，这种鬼浑浑噩噩的，最好忽悠！”

他说着，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揪揪都跟着一颤一颤，“幸好晚晚你拉我回来得及时，再听下去，我怕不是真要信了他们的鬼话，明天就得跑去河边蹲着忽悠人了！”

林青晚听得眉头紧锁，这荒唐事，若纵容下去，不知害多少人。

还是招老黑来问问，说不定还可以给老黑添业绩。

林青晚向来是行动派，指尖掐诀。

不过片刻，屋内烛火轻轻一晃，阴风悄然而至，身着皂袍的黑无常便已肃立在房中。

“青晚先生安好。”老黑拱手一礼，声音依旧沉稳，“不知急召在下，所为何事？”

“黑大人安好。”林青晚还礼寒暄道，“小黑没跟着您？”

“先前先生召唤时，我正与几位同僚合力拘拿一个棘手的恶鬼。如今事了，那小子看审问恶鬼去了，说是要学学。”老黑那张一直严肃的脸上，竟掠过一丝近乎慈祥的神色。

林青晚将一旁飘着的阿寿往前轻轻一推：“让阿寿跟您说吧，他方才撞见一桩稀奇事。”

阿寿立刻飘到老黑面前，小脸一肃，将方才那“鬼生励志讲座”的场景，连同那套“拉鬼头、享分红”，甚至引诱生人自尽的计划，活灵活现、一字不落地又描述了一遍。

“竟有此事？”老黑那双看惯阴阳生死的眼睛里，也难得地露出了诧异之色，他任职鬼差岁月悠长，早已记不清年岁，这等离奇阵仗倒真是头回听说。“我这就去瞧瞧！”

眼见老黑周身阴气翻涌，便要动身，林青晚赶忙伸手虚拦了一下。

“黑大人，那边鬼多势众，您这一身威严气息过去，只怕打草惊蛇，他们顷刻就作鸟兽散了。依我看，不如多邀几位同僚，悄悄地给他们来个……包圆，岂不是更好？”

老黑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这“包圆”的妙处，当下点头：“先生思虑周全，多谢提醒。我这就去调派人手！”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阴风，瞬间消失在原地。

“晚晚你先歇着，我也去凑个热闹！”阿寿小身子一扭，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墙里钻。

“等等，”林青晚伸手拦住阿寿，眉头微蹙，“阿寿，如今你是能跑得更远了，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跑得太远，或是遇上什么结界阻隔，我感应不到你，连召唤符都失效了，那可怎么办？”

她难得流露忧虑：“总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好。刚才你一直没回来，我就非常担心。”

阿寿悬停在半空，歪着小脑袋认真思索了片刻，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有了！”他一拍小手，“我记得有个‘同生咒’，本是用于缔结生死与共的伙伴，只能用于两人或者两鬼、两神仙之间。我一直琢磨着，可以把它改良一下用于我们之间，不用同生共死，只共享一份感知，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清晰感应到对方的安危与方位，必要时也能以此相互召唤。？”

阿寿认真地看着林青晚，眼里闪过好像不属于阿寿的一丝神识。“晚晚，你可愿意！”

“这法子好！”林青晚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样我就能随时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外头惹是生非了。”

“好！”阿寿的神情变得异常专注，他悬浮在林青晚面前，小小的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印诀。

随着他低声念诵起含混不清的咒文，一道温和而纯粹的蓝色光晕自他小小的魂体散发出来，慢慢将林青晚也温柔地笼罩其中。

林青晚只觉得心口微微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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