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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往事


老钱管家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不解:“可小的心里一直犯嘀咕。他既是替皇子办事,手段强硬些,直接绑了人,我们这等小地方谁又敢吭声?为何偏偏要绕个大弯子,还得许了沈家一个前程,让他们出面把孩子骗出来呢?”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后来有天他多喝了几杯,我壮着胆子问了。他说……这阵法邪门,非得孩子家人点头,孩子自己心甘情愿跟着走,这阵才能成。所以,必须得让孩子信任的人去把他带来。”

“我还听他醉醺醺地念叨,说已经找到了三个,这是第四个,只差最后一个,便能去起阵了。地点……好像是什么‘龙虎山’?唉,他当时口齿不清,小的也没敢细听,就记住了这么个地名。”

他抬起眼,看向林青晚:“后来,丁天师带着那孩子回来拿东西,当夜就离开了县城,当时那孩子我看着有些呆愣,多看了几眼,他就挡住了我。他走时,因老太爷让我去送盘缠,他便送了这块玉佩给我,说是我儿子体弱多病,这玉佩能保平安。说来也怪,孩子身子骨是好了些,可这性情……却变得越发急躁且贪心。”

他看了一眼身旁垂头丧气的儿子,重重叹了口气。

老钱管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他所知关于当年的零碎往事,一点一点,悉数倒了出来。

林青晚始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老钱管家絮絮叨叨的叙述。

直到老人家把话说完,胸中的郁结仿佛也随着话语倾吐而出,整个人都佝偻了几分。

“仙姑,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啊……”老钱管家声音哽咽,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悔恨,

“其实当年,小老儿心底里早就觉出不对劲了。那天师行事鬼祟,要的孩子又都……可小老儿自私啊!想着他毕竟帮了刘家,也算救了我儿一命,就、就硬是装作没看见,自己骗了自己……”

他说着,双腿一软,又要跪下去。

林青晚伸手,虚虚一托便拦住了他。

“过去的事,追究你也没什么意思。”她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你今日肯说这些,对我寻找兄长确有助益,多谢了。”

老钱管家像是这才想起什么,慌忙从怀里又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双手递上: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这是我家老爷写给海老爷的信。海老爷是老爷的姨表哥,在京中任京兆尹一职,颇有些人脉。仙姑你们若去京城寻亲,或可寻他相助。老爷说了,他会再另修书信向海老爷说明缘由的。”

【呵,老狐狸。】林青晚心下冷笑,【这是见我把你那些陈年旧账听完了,确定我不会再秋后算账,才肯把这敲门砖拿出来吧?】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从容接过信件,淡淡道:“好,信我收下了。”

她指尖捻着信封,目光掠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好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钱管家,我前几日在城中走动,瞧见城东那家育婴堂和城西的居养院,屋舍似乎都有些破败了。眼看这天越来越冷,里面的孩子和老人,年年都有熬不过冬天的……”

她话未说完,老钱管家已然会意,立刻接口:“仙姑慈悲!您放心,明日小老儿就让这小子立刻去办!缺衣添衣,少炭补炭,定将那两处修缮得暖暖和和,往后也决不再让孩子们和老人家受冻挨饿!”

他身旁的小钱管家也连忙躬身保证。

“好,”林青晚唇角这才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那就有劳两位钱管家费心了。”

她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天色已晚,就不虚留二位了。”

送走钱管家父子。

一直守在廊下的几位哥哥立刻围了上来。

“小妹,问出什么了没?”林川柏性子最急,第一个凑过来。

林青晚将方才老钱管家的话拣要紧的说了,提到龙虎山、五个孩子,还有那诡异的阵法需要孩子“心甘情愿”。

每多说一句,兄长们的眉头就锁紧一分。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她最后说道,目光扫过哥哥们有些严肃的脸色,语气反倒轻松下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二哥的府试。横竖线索已经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二哥考完,咱们回家,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阿奶和爹娘叔婶他们,听听长辈们的意思再说。哥哥们觉得呢?”

“小妹说得在理,得听听家里长辈们的意思。看看怎么安排比较好。”林防风第一个表示赞同。

“嗨,要我说,反正二哥府试过了紧接着就是乡试,考完了总归是要进京的。”林川柏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仿佛什么科举考试都已是囊中之物,

林景天听得直摇头,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这个信心爆棚的三弟:“你倒是比我自己还有把握。府试还没影儿呢,就连乡试、进京都安排上了?真不知你这股子盲目的底气是从哪儿来的。”

“这还用问?你肯定能中啊!”林川柏把脖子一梗,理直气壮。

眼看二哥还要反驳,他立刻祭出杀手锏,扭头就寻求场外援助,“不信你问小妹!小妹你说,二哥是不是肯定高中?”

突然被点名的林青晚正神游天外,被三哥这大嗓门一吼,猛地回过神,眨了眨眼,一脸懵懂。

阿寿冷不丁从半空中探出身子:“老二能不能过府试嘛……天机不可泄露!小爷我偏不说!”

他话音未落,已飘至林青晚身旁,作势要捂住她的嘴,“晚晚也不能说!”

红茶茶见状,也轻盈地跃上林景天的膝头,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细声细气地附和:

“二哥哥要加油呀!茶茶都听戏文里说了,中了状元要骑大马、戴红花,可威风啦!茶茶也想和二哥哥一起骑大马、戴红花!”

她越说越兴奋,蓬松的大尾巴欢快地摇晃起来。

这小狐狸,想得倒是比林川柏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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