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听墙角

沈颜欢一看青辞骨碌碌转溜的眼珠子，就知道这丫头想歪了，她手指微曲，一个栗子轻轻从青辞的脑袋飘过：“别瞎想了，赶紧走，还得试试行不行呢。”

青辞不明所以，一路跟着沈颜欢，好几回想问，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她得相信姑娘。

沈颜欢是楚馆的常客，小厮远远瞧见她的身影就笑呵呵迎了上去：“沈二娘子，可算把您盼来了。”

“少客套，东西准备好了？”沈颜欢随手放了几个铜板在小厮手中。

小厮忙把铜板揣进了怀里，一路跟在沈颜欢身后，嘴角咧得更甚：“就等着您验货了。”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拾玉。”

沈颜欢大步流星，熟门熟路在一间厢房前停下，抬手敲了敲门：“是我。”

“来了。”随着一道清润的声音落下，一位清俊的男子便推开了房门，他与沈颜欢似乎十分熟络，没有一句寒暄，只急着招呼人入内。

而在那扇门合上时，楼下雅座，有只手举得高高的，嘴巴哆哆嗦嗦：“她、她、她和他……”

自打沈颜欢进门，灵禧就瞧见了，只是她堂堂郡主逛楚馆，也不是很光彩的事，便用袖子遮面躲藏。

沈颜欢走得急，不曾发现她，可她的眼睛却一直跟着沈颜欢移动，直到沈颜欢进了男子的房间。

“说不清就闭嘴。”坐在灵禧身旁的景舟语气凉凉，他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三表兄，她就这么水灵灵进去了？”

“丝毫没有遮掩，一点不顾及名声，还真是沈颜欢的作风。”谢景舟面上虽还挂着惯有的懒散笑意，眼神却沉了几分，周身冷得能结冰碴子。

灵禧拢了拢衣裳，往旁边挪了挪，离谢景舟稍远了一丁点，看着楼上那扇门道：“得花多少银子，才能畅通无阻地进拾玉的房间，还能让他亲自开门？”

“你是这意思？”谢景舟往上瞧了眼，扬了扬下巴，“那人是这的头牌？”

“什么头牌，莫要辱没了拾玉公子，他呀，箫艺冠绝盛京，尤其是月下凭栏吹奏时，宛如谪仙！不是我诓你，若非他近年少见客，想听他一曲的人能从这儿排到城门口。”

灵禧一口一个公子，句句都是对他的维护，甚至还丧心病狂放厥词：“三表兄，你输给他实属正常，不过你放心，拾玉公子是有风骨有艺德的，不会与沈二有什么的。”

“秦长乐，你眼睛长脚底了？”谢景舟被气得直呼灵禧郡主的大名，哪个有风骨的会在楚馆谋生，要信他也是信沈颜欢，“没看到青辞那丫头也一同进去了，沈颜欢压根就没那意思。”

“三表兄，敢不敢赌一把，你若赢了，我就把北珠偷，是送给你。”为了几颗珍珠，竟然追她到楚馆了，迟早要送出去的，不如趁机要点好处。

谢景舟磨了半天嘴皮子，灵禧还是顾虑良多，这会儿松了口，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何况，下赌注，这不正是他擅长的，还是与灵禧玩，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谢景舟豪爽应下：“说吧，赌什么，只一点，输了不许耍赖。”

“成交！”灵禧欢欢喜喜与谢景舟击了掌：“就赌你敢不敢上去推开那扇门。”

“开扇门罢了，走！”谢景舟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灵禧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可以见到拾玉公子了，想想就激动。

可……私闯进去，让拾玉公子厌烦她该如何？若面对面见着了，拾玉没有传闻遥遥一望时惊艳，又该如何？

一时间，灵禧思绪如泉涌，就在临门一脚时，拉住了谢景舟：“三表兄，要不算了？”

“你要赖账？”谢景舟眼眸微眯，明晃晃的威胁。

灵禧被吓得连忙摇头，怯怯道：“不赖不赖，要不我们先听听动静，万一……多尴尬。”

谢景舟朝下边瞥了眼，他的家事，万没有让旁人看笑话的道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兄妹俩一左一右，猫着身子，耳朵贴在门框上窥听。

“我这技术如何？”

“我们拾玉公子，当真厉害。”

“沈二娘子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可还有别的花样？”

“自然是有的，试试？”

里边的对话，让门外的两人身躯一震，灵禧拉了拉谢景舟的衣角，悄悄道：“我们好像不该在这里，要不……”她两个手指比划着溜走的姿势。

“我偏要看看，他们玩的什么花样。”谢景舟才不管拉扯他的灵禧，推门直入。

房内三人听到动静，齐齐转头，就见兄妹俩，一个咬牙切齿，一个脸色羞红，还拿手捂着眼睛，又忍不住分开手指，眯着眼睛，打探虚实。

“两位听够了？”沈颜欢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僵在门口的两人，“听够了就进来坐坐。”

她一早就让青辞守在门口，外边有什么动静一清二楚，自打这兄妹俩上楼，青辞就给他们使眼色了，方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说给这俩听的。

“你们是在品酒呀。”灵禧抿唇，头也不敢抬，她怎么能怀疑拾玉公子呢。

谢景舟与努力掩藏自己的灵禧郡主正好相反，他立刻直起身，整了整衣袍，脸上瞬间换回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仿佛刚才偷听的根本不是他。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无视沈颜欢戏谑的目光，阔步走到已起身的拾玉身边，自顾自拿起一个空杯，倒上一杯酒，低头嗅了嗅：“虽是新酿，酒香尚可，本王没白上来。”

谢景舟反应多快，立刻给自己找个由头，顺便把灵禧郡主拉了出来：“灵禧，你不是夸得拾玉公子天上有人间无的，人在眼前，怎么扭捏起来了？”

“三表兄，你胡说什么！”灵禧脸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还忍不住偷偷瞄了瞄清润如玉的拾玉公子，真人更比画像俊几分。

“承蒙郡主厚爱。”拾玉拱手行了一礼，语气神色皆是不卑不亢的。

“来都来了，都尝尝这酒滋味如何。”正好沈颜欢想多找几人试试味道。

谢景舟浅浅尝了一口：“味道尚可，有几分相府桃花酿的滋味。”

“找对人了，这酒就是照着那桃花酿来的，只是这季节没桃花，便换成了梅花，甜香换成了冷香，也别有一番滋味。”沈颜欢目光灼灼，已然想好了如何将这批酒换成钱。

“拾玉这酿酒的手艺，比箫艺不相上下，这四坛我先带走了，其它的，先留在这。”沈颜欢把谢景舟当作一个劳力，往他怀里塞了两坛酒，她与青辞各抱一坛就潇洒离开了。

至于灵禧郡主，她想见拾玉，就让她一次瞧个够。

谢景舟走时，还不忘在她耳边留一句：“记得把北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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