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哎呦，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就连平日里过春节，他们也是自己关在自己的小院里，金承安则是跑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胡混。
无论他内心里多么欣赏、疼爱懂事贴心的林梦，可眼前这两个，终究才是他林之言的亲生骨肉啊……
金书宁感受到众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紧张了，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她飞快地抬起眼帘，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林之言，嘴唇嚅动了一下，极轻极轻地唤了一声：“……父亲。”
这一声细微的“父亲”，让林之言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着女儿那苍白瘦弱的小脸，那双与金瑶极为相似、此刻却盛满了不安的眼眸，喉头竟有些哽咽，一时之间，忘了回应。
“老爷，孩子叫你呢。”宋婉晴轻轻碰了碰林之言的胳膊，低声提醒道，脸上维持着得体的温柔笑容。
林之言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女儿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嗯，来了就好，坐下吃饭吧。”
他顿了顿，似乎想多说些什么，比如问问她近日如何，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拿起公筷，有些笨拙地夹了一块她小时候似乎爱吃的清蒸鲈鱼腹肉，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里，
“多吃点，你太瘦了。”
宋婉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疑虑更甚，这对兄妹今晚太反常了。
但此刻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她只能将满腹疑问强行压下，脸上堆起更加慈爱温和的笑容，打趣般说道：
“瞧瞧，老爷多久没给孩子们布过菜了，今日可是沾了书宁的光了。”
金承安反倒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神态自若。
他熟练地给身旁的林梦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蟹粉豆腐，刚放下公筷，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刻站起身来，伸长手臂，有些刻意地也给金书宁夹了一筷子同样的菜，动作甚至带着点粗鲁。
金书宁看着碟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蟹粉豆腐，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向金承安。
金承安接收到妹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闷声道：
“快吃吧，凉了就腥了。”
金书宁垂下眼帘，看着碟子里的菜，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兄长。”
这一声“谢谢兄长”，声音虽小，却让金承安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坐下，拿起自己的碗筷，埋头扒了一口饭，含糊地嘟囔：“嗯…嗯，快吃你的。”
林之言看着眼前这兄友妹恭的一幕，再看到小女儿安静地开始小口吃饭，心中那点因金承安刚才阴阳怪气而产生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一股久违的、名为“天伦之乐”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过头对宋婉晴感慨道：“婉晴，你看，这才像一家子嘛！多么和睦，多么其乐融融啊！”
宋婉晴也立刻笑着附和，语气充满了憧憬：“可不是嘛老爷！妾身瞧着心里也欢喜得很。若是承安和书宁日后能常常如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该多好……”
她这话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正在埋头吃饭的金承安耳中。
金承安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刚才那点别扭和羞涩瞬间被讥诮取代，他扯了扯嘴角，眼神扫过宋婉晴和林之言，
“哟，林夫人这话说的，我们兄妹俩要是不来，您和林大人带着您的宝贝女儿，不也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得很嘛！
我们来了，反倒是破坏了你们这‘和和美美’的氛围了？要不……我们现在走？”
林之言脸上的欣慰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沉了下来，眉头紧锁，带着怒意看向金承安：
“承安！你就非要这么说话吗？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坐下来吃一顿安生饭，你就不能安分点，非要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金承安本想像往常一样立刻反唇相讥，但坐在他旁边的林梦在桌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金承安到了嘴边的刻薄话顿时卡住了，他看着林梦那双清澈带着担忧的眼睛，所有躁动的脾气被瞬间抚平，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用力戳着碗里的米饭，不再言语。
宋婉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金承安此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嚣张跋扈，他今晚会出现虽然让人惊讶，但细想之下，或许是一时兴起，倒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反倒是金书宁，这个几乎将自己封闭了十年的孩子，今日竟然会踏出秋棠苑，来到主院饭厅，这才是真正的头一遭，透着不同寻常的蹊跷。
她按下心中的疑虑，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吃饭的金书宁，语气充满了关切：
“书宁啊，近日身子可还好？瞧你这小脸，似乎又清减了不少，可是底下人伺候不用心？若有什么短缺的，定要跟……跟我说。”
金书宁闻言，放下筷子，依礼站起身来，对着宋婉晴的方向福了福身子，声音依旧很轻，带着疏离：
“多谢表……林夫人关心，我一切都好，并无短缺。”
林之言看着女儿这副怯生生又守礼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摆手道：
“好了好了，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吃饭吧。”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端着几盘点心，小心翼翼地摆上了桌。
点心造型精巧，有憨态可掬的福猪，有玲珑剔透的玉兔，还有淡雅别致的茉莉花糕，正是金瑶在厨房做的那些。
金承安一看到那点心，原本写满不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乎要冒出金光！
他心里哼哼道：要不是为了娘亲做的这口点心，小爷我才懒得来这里看你们假惺惺地演什么一家和睦呢！
他早就让东风偷偷去厨房打探过了，知道娘亲做的是点心后，这才匆匆拉着赶过来的，否则，这主院的饭厅，他一步都懒得踏进来！
金承安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金书宁，发现她也正望着那盘点心出神，眼神里似乎有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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