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刀子嘴豆腐心柳嬷嬷

“没错。”林梦截断了她的话，

“我便是要借赵小姐之手，断了父亲母亲这荒唐的念头！若我能与赵小姐结成手帕之交，凭借这份情谊，或许也能间接达成父亲想要借力的目的。

那赵公子上有贤惠正妻，下有美妾环绕，我林梦，此生绝不与人为妾，绝不仰人鼻息，屈居侧室！我要嫁，便只嫁心悦之人，做他名正言顺、唯一的妻！”

林梦看着春竹脸上真切的担忧与急切，目光柔和了些许，她轻轻拉过春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和确认：“春竹，你跟着我……有八年了吧？”

春竹没想到小姐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圈微微发红：

“是，小姐，整整八年了。那年……那年家里实在过不下去，爹娘为了几两银子给弟弟交束脩，就要把奴婢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是小姐您心善，路过时瞧见了，硬是求了夫人把奴婢买了下来，带回府里。

若不是遇着小姐您，奴婢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在哪个火坑里挣扎呢……”

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感激：“小姐是这世上待奴婢最好的人，是奴婢的再造恩人。奴婢这条命都是小姐的！”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林梦，“所以，无论小姐日后作何打算，想要怎么做，奴婢都明白，小姐定有您的道理。奴婢别的不懂，只知道一条，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小姐想做什么，奴婢拼了命也会帮您达成！”

林梦听着春竹这番发自肺腑的誓言，心中亦是动容。

她握紧了春竹的手，低声道：“好，好春竹……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有你在身边，我心里也踏实些。”

春竹生怕她陷入伤感，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脸上挤出俏皮的笑容，故意岔开话题道：

“小姐，光说这些沉重的做什么！您看白公子都给您寄了这么文绉绉的信来了，您……您难道不打算给他写个回信吗？”

林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随即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悄悄爬上了脸颊。

她嗔怪地瞥了春竹一眼，漾开一抹羞涩的涟漪。

“就你话多！”她低声啐道，指尖捻了捻袖口，

“写……自然是要写的。他既以诗寄情，我……我岂能毫无回应？”

她走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素雅的花笺，拿起那支紫毫笔，蘸饱了墨，却悬腕半晌，似乎在斟酌字句。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始落笔。

等到墨迹稍干，她小心地将花笺折好，递给一旁等候的春竹，

“仔细收好，寻个稳妥的时机，务必亲自交到张婆子手上，让她尽快传出去。记住，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瞧见。”

春竹接过那尚带着墨香的信笺，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入袖袋的暗格里，然后拍着胸脯，笑嘻嘻地保证道：

“小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奴婢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林梦将回信的事情安排妥当，心下稍安，正欲再拿起诗卷，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春竹，

“春竹，最近……书宁那边，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春竹茫然地摇了摇头：

“二小姐？没有啊。除了每日待在自己院里，偶尔会去她私下接济的那户穷苦人家看看，送些吃用，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我隐约听得下人议论，说她院里近日膳食似乎精细了些，那个新来的厨娘……”林梦沉吟道，目光落在春竹脸上。

“哦，小姐说的是那个梁厨娘吧？”春竹恍然，随即撇了撇嘴，

“奴婢也让人去小厨房那边打听过了，确实有不过就是个死了丈夫、又跟儿女失散的可怜妇人罢了，为了讨生活才进府做工的，没什么特别的背景。”

林梦听了，微微颔首，只淡淡道：

“嗯，我知道了。你平日里也多留意着书宁那边些。她极少出门，性子又过于单纯，莫要让她被什么不明底细的人哄骗了去。”

春竹见自家小姐如此说，忍不住嘟囔道：

“小姐，您就是心太善了！那二小姐……何曾主动亲近过您？整日里独来独往，清高得很。偏生您还总是这般惦记着她，怕她吃亏受累。”

林梦，“她终究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即便她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交往，在父亲心中，她也自有她的分量。

林府的女儿，若真在外面被人欺了、骗了，损的也是林府的颜面，父亲面上须不好看。多留意些，总归没错。”

春竹看着自家小姐善良模样，心里虽然觉得对二小姐那般上心有些多余，却也不再置喙，

“是，小姐，奴婢记下了，会多留意二小姐院里的动静。”

林梦见她听进了自己的话，唇角微扬。

……

碧桃脚步轻快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几乎要蹦跳起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金瑶看着她那雀跃的样子，不由得莞尔：“碧桃，什么事这么开心？”

“梁姐姐，你才进府不清楚，”碧桃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

“咱们这些下人出府可不容易了！每次都要向柳嬷嬷报备，得了她点头才行。我都好久没踏出府门了！这次要不是厨房采买的满月姐姐身子突然不爽利，这种能出来透气的好差事，哪里轮得到我们头上呢！”

金瑶闻言，顺着她的话问道，“原来如此。那……我这才刚来，柳嬷嬷怎么就放心让我也跟着出来了？”

“是柳嬷嬷特意吩咐的呀！”碧桃语气里带着对柳嬷嬷的崇拜，

“嬷嬷说了，梁姐姐你刚进府，许是还有些不习惯，让我带着你出来逛逛，熟悉熟悉外头。

你别看柳嬷嬷平日里板着脸，说话也严厉，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什么好事，心里都记挂着我们呢。”

金瑶听着，又想起柳嬷嬷身上那股说不清的熟悉感，状似无意地追问：

“柳嬷嬷……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瞧着怪严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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