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最低必须是平妻

方嬷嬷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虽心中也惊疑不定，但此刻首要的是稳住局面。

她用力握了握宋婉晴的手，低声道：“夫人！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老爷突然过来，必有缘故。您得稳住，绝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扫视了一下屋内，目光落在方才被宋婉晴摔碎的茶杯上，立刻扬声道：

“小满！还不快把地上收拾干净！毛手毛脚的，连个茶都端不稳！”

小满闻声连忙低着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瓷和茶水。

方嬷嬷又转向宋婉晴，声音压得更低，“夫人，快，整理一下仪容，擦擦脸，定定神。无论老爷为何而来，您都得拿出平日里的气度来。昨夜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爷知晓半分！”

宋婉晴被方嬷嬷一连串的指令和沉稳的态度稍稍拉回了神智。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接过方嬷嬷迅速递过来的湿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和衣襟。

她强迫自己坐直了身体，试图恢复平日那副端庄持重的模样，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苍白的脸色，依旧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小满刚收拾完退出去，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林之言低沉的说话声。

方嬷嬷立刻退到宋婉晴身侧，垂首恭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果然，很快便听到林之言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夫人可在屋里？”

话音未落，人已走了进来。

宋婉晴连忙压下心中的惊悸，强撑着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迎了上去：

“老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之言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并未留意她的细微异样，很是自然地伸手拉住她的手，一同走到主位坐下，笑道：

“自然是有好事要与你分享。”

宋婉晴心不在焉，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道：“哦？老爷可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确实是一桩大喜事！”林之言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制作精良的帖子，递到宋婉晴面前，

“你看看这个。”

宋婉晴心中疑惑，接过帖子，入手是上好的撒金笺。

她打开仔细一看，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抬头看向林之言，语气带着惊疑：

“老爷，这……这是赵知府递来的帖子？说明日要与赵夫人，带着赵小姐和赵公子过府一叙？”

“正是！”林之言见她惊讶，更是得意，抚掌笑道，

“夫人也觉得不可置信吧？送帖子过来的那小厮可是特地与我透露，说明日除了赵知府一家，还会有贵人一同前来，让我们务必好生准备，不可怠慢。”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地问道：“夫人，你猜猜，这同来的贵人……能是谁呢？”

宋婉晴看着帖子，又听着林之言的话，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难道……难道是郑小姐？”

“哈哈哈！”林之言闻言，开怀大笑，用力拍了拍宋婉晴的手背，

“正是！夫人果然聪慧！如今在赵府做客，又能被赵知府如此郑重其事称为贵人的，除了那位京城来的郑小姐，还能有谁？”

他越说越高兴，看着宋婉晴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婉晴啊，你把咱们梦儿教得真好，真是给为夫长脸了！”

宋婉晴此刻心神稍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淡了些许恐惧，连忙谦逊道：

“老爷过奖了，是梦儿自己争气，也是老爷平日里教导有方。”

林之言摆摆手，语气笃定：

“诶，你不必过谦。梦儿前几日刚去参加了他们的宴会，这没过两天，赵知府便亲自递帖子，要携全家来访，这其中若无梦儿在郑小姐面前得了青眼，岂能有此殊荣？这自然是梦儿的功劳，也是你的功劳！”

宋婉晴脑海中却闪过另一个念头，她犹疑片刻，还是轻声问道：

“老爷，这帖子上说了会携带赵公子与赵小姐前来，可是……却并未提及会带赵公子之妻同来。莫非……这其中另有深意？”

说到这里，林之言脸上的兴奋也稍稍收敛，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此事我也思量过。如今也不知赵大人他们心中究竟是何作想。或许，当真只是简单的过府一叙；又或许……确有其他缘由。”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现实的考量：

“赵公子与少夫人成婚已有两年之久，却至今并未生下一儿半女。他们并非普通人家，子嗣传承乃是大事，即便是寻常富户也极为看重，更何况赵家是知府门第，与京城牵连，也算得上是半个皇亲国戚，又怎么可能不重视香火延续？这其中……恐怕确实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宋婉晴听到这里，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看向林之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心疼：

“老爷，若……若真如我们心中所猜想的那般，您……您真愿意让梦儿去……去给人做妾？”

林之言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唉……婉晴，若是可以，我又何尝不想让我们的女儿风风光光做正头娘子？梦儿品貌出众，才华横溢，在我心中，就算是配王侯将相也使得！”

“可若赵大人他们此番前来，真是存了那份心……我们也不能全然不顾。毕竟，那是知府家的公子，背后的关系网非同小可。不过你放心，”

他握住宋婉晴的手，语气坚定了几分，“再怎么着，我也会尽力为咱们梦儿争取。一个妾室的名分是决计不行的，至少……至少也得是个平妻的身份，绝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他望着窗外，“若是可以，我自然是希望咱们梦儿能攀上更高的枝头，嫁得越高越好，日后也能多些依仗。我这心里……又何尝舍得她受半分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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