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具尸体，是我杀的

曾布凡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极致的愤怒过后，反而呈现出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

“张律师，我自问待你不薄。从‘布凡茶语’到‘晴凡科技’，我把你当自己人。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镜子’？”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曾总，有些事，从最开始，立场就不同。我不是背叛，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务。”

“任务？你一个法学院高材生，给唐家当狗的任务？”曾布凡嗤笑一声，“藏得够深的啊，张大律师。周家的黑料是你帮忙挖的，也是你递刀子给唐家的吧？”

“联盟的法律框架是你搭建的，漏洞也是你留的吧？连跟国家部门的保密协议都是你经手的……呵呵，你可真是个人才，一边帮我筑墙，一边给我墙脚挖得都快塌方了！”

“过奖。商业竞争，或者说，生存战争，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唐家给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以及……更广阔的舞台。”

“舞台？就唐家那艘搞人体实验的破船？搞出‘海德拉’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的舞台？上官晴的基因数据，也是你传过去的？！”

“SG-01项目的部分关键参数，是的。上官晴是万中无一的珍贵样本，她的价值，远超你们的想象。唐家的‘新人类’计划虽然激进，但方向……未必是错的。”

“我去你M的方向！把活人生生改造成武器，这叫方向？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们这狗屁计划，有一个算一个，老子全给你们扬了！你现在在哪儿？是自己滚过来，还是等我打断你的腿把你拖过来？”

“曾总，你还是这么……充满活力。不过，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来自首的。是来提醒你，也是来做最后一笔交易的。”

“交易？你|他|妈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交易？”

“资格就是……我知道唐家在整个东南沿海的‘安全屋’网络，我知道他们核心成员至少三个以上的备用身份和撤离路线。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们下一个针对上官晴的‘收割’计划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用这些，换我安全离开，以及……你们停止对我在海外家人的……关注。我知道赵铁柱的人已经在查了。”

曾布凡瞳孔一缩。赵铁柱也脸色微变，低声道：“他知道了我们在查他老婆孩子移|民的路线。”

这王八蛋，果然留了后手！

曾布凡强迫自己冷静。张律师这条线断了，但唐家这头庞然大物还藏在迷雾里。如果能拿到他说的这些情报，无疑是直捣黄龙的关键！

“我凭什么信你？你刚把我卖了个底朝天。”

“因为‘镜子’已经碎了，我没有再利用价值。唐家对于失去价值的棋子，处理方式想必你也清楚。我现在只想自保，以及保住家人。这是理性选择。”

张律师的逻辑，清晰得令人发指，“情报的真伪，以曾总你的能力，很容易验证。比如，其中一个安全屋，就在你现在所在位置往东三公里，那个废弃的‘星光造船厂’的第三号仓库地下。那里有通往公海的应急通道，以及一批关于‘海德拉’早期活体实验的记录。你可以派人去看看。”

曾布凡立刻给赵铁柱使了个眼色。赵铁柱会意，马上低声安排人手前往核实。

“继续说。”

“交易达成？”

“看你情报的价值。”

“很好。那么，首先，关于下一个‘收割’计划……”

与此同时，公海，“探索者号”。

核心实验室的数据提取工作遇到了麻烦。

“头儿，主数据库被植入了强逻辑炸弹！强行破解会触发数据湮灭程序！”技术专家额头冒汗，对着“山岳”汇报。

屏幕上，一个狰狞的九头蛇标志在不断闪烁，下方是血红的倒计时——29分58秒……57秒……

“能解除吗？”

“算法非常复杂，而且带有物理感应器连接。除非找到并解除船上的物理触发装置，否则……时间不够！”技术专家声音艰涩。

“物理触发装置？”雷战忍着剧痛，抬起头，“我知道在哪儿！跟我来！”

他在两名队员的搀扶下，踉跄着带领一个小队冲向实验室深处的一个附属能源舱。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缆，直接接驳在船体主能源线上。

“就是这玩意儿！我之前被带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个老疯子研究员动过这里！”雷战指着盒子。

排爆专家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

岸上，曾布凡一边听着张律师继续吐露唐家的隐秘，一边消化着公海传来的信息，只觉得脑子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涡轮。

“……所以，他们计划在四十八小时后，趁上官晴前往参加国际材料学峰会途中，在机场高速实施强行拦截。动用的是伪装成特种车辆的快速反应小组，装备了强效麻醉剂和电磁屏蔽设备。”张律师的声音依旧平稳。

“具体车牌，人员特征？”曾布凡追问。

“我会发到一个加密邮箱。等我和家人确认安全后，密码会同步给你。”张律师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赵铁柱接到了前往造船厂核查的小队的报告，他脸色凝重地走到曾布凡身边，低语了几句。

曾布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对着手机一字一顿道：“张律师，你果然……还留了一手。”

“哦？”

“造船厂三号仓库地下，我们的人确实找到了入口，也找到了你说的实验记录。但是，里面还有一具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经过初步辨认，是唐家负责外围情报协调的一个中层，代号‘信鸽’。你怎么解释？”

电话那头，第一次出现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然后，张律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是我杀的。”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发现了我的动摇。我试图截留一部分关于上官晴基因缺陷的风险评估报告，不想让它那么快落到唐家核心层手里……他撞破了。我必须灭口。否则，死的就是我和我的家人。”

动摇？截留报告？这又是什么戏码？苦肉计？还是鳄鱼的眼泪？

“曾总，你以为我真是冷血到毫无感觉的机器吗？我看着‘晴凡’从一个小奶茶店走到今天，看着你们……像一群傻乎乎的堂吉诃德，对着唐家这架风车巨人冲锋。”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我到底是‘镜子’，还是……曾经的那个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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