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眠

大家眼睁睁看强子和律师下楼，一直追到车边，飚子拉着强子的胳膊不放，强子拍拍他，记得赶紧把弟兄们的婚事给操办了。

车出了公司大门，众人还呆呆站着。

这是个无眠的夜。

飚子这些人全到了装潢公司的办公室，长义像困兽一样四处转，张涛不住喝水，飚子半天无语。

保柱看看乐子和国顺，咱先去给大伙买点儿吃的。

路上保柱说，你们到楼下等我，我去找医生大哥问问。

保柱回来后，把一切详细地告诉了大家，医生最后的话和强子说的一样，如果他不去，张总进去了，强子虽生如死。

妞抱着鹦鹉一直坐着，医生说快睡吧，明天我就给强子打电话。

妞问，张涛，去了没。

没有吧。

强子，自己去的？

是吧，明天问问就知道了。

忘了。妞放下孩子，忘了让强子写信。

好，我明天告诉他，睡吧。

还有，还有，妞想了半天，想不出，还有啥，好乱，为啥觉得这么乱呢，哪儿不对，妞心里慌得乱跳。又看医生，大哥，强子，自己去的？

医生说我明天就问，问清楚好吧，半夜了，咱先睡觉好吧。

妞茫然地点点头，抱起孩子走向房门，进门前又回头看医生。

第二天张有发到公司时，办公室里没人，去各部门看看，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心里失落起来，自己坐在办公桌前闭着眼睛，想老婆孩子，想如果出来了，一定得把老婆孩子接到身边来，好补偿补偿。这么多年，除了赚钱，再有几个扯不清关系的女人，自己真是，钱真不那么重要，什么女人，这时候才明白，有啥用啊。希望强子把公司越搞越火，只有公司实力强了，他才能被重视，被宽大，还有，强子昨天开会，霸道啊，强子从没顶过他，或者，这才是本来的他，自己倒希望强子做生意时霸道，但这样对自己，还是难以接受。

敲门声响，玉菡进来，请张总签字，长义把三十二万打到公司账户上了。

张有发又闭上眼挥挥手，以后让高总签。

玉菡轻轻的抽泣声响起来，张有发睁开眼看看她，小菡，别这样，这事怪我没运作好，以后你们好好帮衬高总，他的胆识和气魄我没有，他会把公司带向全国带向世界的。

玉菡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一切，张有发慢慢站起来，敲着桌子嘶吼，你们，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张有发匆匆赶到公安局，公安局不让见人。

张有发头上一阵阵出汗，回到公司把主管们都叫来，挨个问一遍，骂了一遍，又给飚子打电话，飚子和孬子去天津找虎皮，保柱带人去接大嫂子，其他众兄弟已回县城，说张总，强哥告诉我们了，谁不听你的话，谁把公司弄砸了，出来不认我们，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张有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把张涛长义叫来吧。

两人来，把事情前前后后讲一遍，张有发说不管他王十是什么人，不管他对谁来的，他不是要我兄弟难堪吗？我就要他的命。

伸手打电话，被张涛按住了，张涛说张总，强哥走前说过，如果我们在街上走，被陌生人给了两耳光，也不要还手，不要问为啥。

张有发看看两人，头发一根根颤动，最后还是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两人说了东北木材市场和运输队的情况。张有发说好，强子兄弟眼光很远，张涛你全权负责东北木材市场和运输队的生意，还有，有机会就买老山，石头山。说长义的事弄清了，装潢公司接着管吧，我相信你。

长义一张黑紫的脸，不住点头，张总，我绝不会给强哥再丢脸。

张有发点头，我信，去忙吧。

看长义走后，张有发给张涛倒杯水，说办公室和人事部必须成立，你负责。

张总，强哥上次在会上否了，我不能干，再说木材市场和运输队我还没摸透呢。

张有发头发都立起来，瞪眼大叫，否？！他是给我打障眼法呢，还天天陪我喝酒，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他，他就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着又叹口气，我张有发，没看错，兄弟，我好兄弟！有能力有魅力啊，能把我糊弄了，他就不是凡人！

张涛心里还难过着，想笑，又笑不出。

张有发说孬子不是带过俩人吗，他们每人负责一处，你拿总。

我，张总，我真是能力有限。

有不有限我说算，你是你强子的亲兄弟，从现在开始，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每个人心头都很沉重，张有发利用了一切关系保强子，给的话全是活口，又想去见见强子，但拘留所说，暂时不能看。张有发又请客送礼，才说保证在里面不受罪。

医生每天都和妞说话，让春燕说，带着娘几个到楼下商店买东西，晒太阳。

但对妞来说，一切都不在眼内，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春燕和医生说什么，她只问一句，强子咋不打电话，不写信。

医生偷偷给保柱打电话，让保柱写信，保柱和张涛长义几乎每天都会来。

妞一天天沉闷下去，直到小丽回来。

风尘仆仆却意气风发的小丽进家时，带来了不少山果，又抱春燕，抱鹦鹉，说家里的事，来这儿的事，叽叽喳喳。医生应付着，妞的眼神却远远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收拾好，说姐夫晚上回家吃饭吗？大哥，咱还包饺子吧，我去买菜。

妞木然地看看她，不来了。

咋，没在城里？

医生说小丽，你姐夫去东北做生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啥？！做生意？东北，啥生意？

木料啥的吧。

那，那去多久啊？

说不清。

小丽看看医生看看妞，你们，不会，真的假的？家，家里咋办？

医生轻描淡写的说，不是有你吗？

我。小丽有点蒙，啥意思啊，去东北做生意了，没定啥时来？那啥时候回来呢。

挨着妞坐下，姐，你弄清了没，是不是去东北了，别是找那个臭狗腿儿了吧。

妞的脸色黄黄的，不吱声。

医生沉下脸，别瞎说。

小丽来时有太多的憧憬，而这一切，全都被打乱了。

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小丽开始默默做饭，不是假的，看姐霜打的茄子样，大哥一脸心事又装着无事。可是，去东北做生意，总得有个日子吧，那还不是想回家就回家，啥叫不定啥时回来呢。

吃完饭，医生说小丽你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把小丽拉进屋里，说你姐夫走了，家里可就你一个顶梁柱，都得靠你了，你姐夫临走时让你跟着卖衣服的那姐几个先学着，明年那里不摆摊，要盖楼了，到时再定。

小丽在医生脸上搜索着，啥意思啊，就算去东北做生意，打个电话写封信也容易，这咋听着，想交代后事。

医生躲躲小丽的眼神，说没事了，早点歇着吧。

小丽一夜没睡，早早起来做饭，吃完问医生家里有自行车吗？医生说没，有问她干啥，小丽说去市场卖衣服那瞅瞅。医生说还早呢，对了，以前我们用不着，没个车子真不方便。拿出钱说市场有卖自行车的，你买辆。

小丽说我有钱，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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