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开学考核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上课铃声，如同最终审判的号角，新学期第一个考核，骤然响彻远月学园高中部一号料理教室宽敞的空间。
铃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扼杀了教室里所有嘈杂的议论声。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变得落针可闻，只剩下无数颗年轻心脏因紧张而加速搏动的咚咚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教室厚重的双开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厨师服的老者，迈着仿佛丈量过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鬓角已然花白，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与无数严苛评判的印记。
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灰色眼眸，缓缓扫视过台下每一张或紧张、或期待、或故作镇定的年轻面孔。
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带着无形的低温，让许多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避开了视线。
他慢慢却带着千钧重压般走上了讲台，站定。
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粘稠、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略显低沉却异常清晰的磁性，用带着纯正法式口音却语法精准的日语做起了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早上好。”
“我是你们这场法式料理基础实习测试的讲师，罗兰·夏佩尔（Roland Chapelle）！”
话音刚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整间料理教室瞬间一片压抑不住的哗然。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天哪！真的是他！‘不笑的厨师’（L'chef qui ne rit jamais）！”
“完了完了！我的远月生涯难道要在第一天就宣告结束吗？”
“听说去年他主持的秋季选拔预赛，直接刷掉了将近七成的人！”
“他那张脸……我从没见他在课堂上笑过！好可怕！”
这位在远月法式料理部门担任主任讲师，拥有着“MOF（法国最佳手工业者奖）”荣誉的传奇人物，在学园内可是以严苛到对传统和标准绝不妥协而闻名遐迩。
但凡是由他主持的考核测试，学生的通过率都低得令人发指，堪称远月新生们的入门噩梦。
再加上他总是不苟言笑，脸上仿佛永远凝结着一层来自阿尔卑斯山巅的寒霜，学生们便在私底下将他敬畏地称之为——不笑的厨师！
这个称号，本身就代表着绝对的标准和无情的淘汰。
“完……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站在教室靠后位置料理台前的田所惠，听到罗兰·夏佩尔这个名字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气从脚底板猛地窜起，沿着脊椎一路冲上天灵盖，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四肢冰凉。
她害怕得自己的魂魄都仿佛要脱离躯壳飞了出去，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失焦，嘴唇微微颤抖，犹如一头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的可怜小鹿。
“第一节课……开学的第一节课，我……我竟然就碰上了夏佩尔讲师……”
她内心充满了绝望的哀鸣，声音在脑海中颤抖回响。
“凭借着我现在的厨艺和这动不动就紧张得要命的毛病，怎么可能用法式料理让他满意啊？怎么可能得到A级评价？”
“我的远月生涯，看来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妈妈，……我……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冷酷地宣布退学，哭着收拾行李，在同学们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中，孤零零地离开远月这座宏伟殿堂的样子了。
和那个口无遮拦的红发小子幸平创真分到一组就算了，她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自己的运气会差到如此地步，第一堂课就撞上了这位以严厉和低通过率著称的地狱讲师。
而一旁，同样分到这一组的幸平创真，却还是一副主角特有的大心脏，仿佛全场学生在他眼里都是等待超越的杂鱼般的轻松表情。
他大大咧咧地，甚至带着点粗鲁地用力拍了拍田所惠单薄颤抖的肩膀，用他那种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方式安慰道。
“喂，振作点啊，小惠！不就是个表情严肃点的老爷爷嘛，有什么好怕的？”
“他那样子，估计味觉也没那么玄乎。”
他这番轻视讲师意味的举动和言语，自然又引得周围几个听到的同学一阵侧目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在这种严肃压抑的氛围下，他的行为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挑衅。
夏佩尔的规则，无形的压力
“安静！”
“注意课堂的秩序！”
见着场面因为自己的名号出现而有些纷乱失控，夏佩尔讲师那灰色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一下，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断了所有嘈杂的声波，瞬间让教室再次回归到死寂状态，仿佛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
然后他抬起一只带着岁月痕迹、却稳定有力的手，做了一个简洁的下压手势，示意所有学生保持绝对的肃静。
紧接着，他拿起一支油性马克笔，转身在讲台后方那块巨大的白板上，熟练而快速地书写起来。
笔尖与白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一行行优美流畅的法文，以及对应的日文翻译，如同印刷体般呈现出来，正是今天考核的料理，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这道经典法式乡土菜的具体做法、关键步骤和不容有失的注意事项。
“今天！”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台下，声音平稳而冰冷。
“你们要考核的料理，是法式料理中一道承载着勃艮第地区风土人情的乡土菜代表作——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该料理的传统做法、每一个关键步骤的火候掌控、香料的搭配比例、以及可能导致失败的注意事项，我都已经详细写在白板上。”
“这是经过无数前辈厨师验证的、最经典、最稳妥的路径。”
“至于该料理所需的基础食材——夏洛莱牛的牛腩肉、勃艮第产区的红酒、珍珠洋葱、蘑菇、烟熏培根、香草束、百里香、月桂叶、欧芹梗等，我也早已让人为各小组准备完毕，放在你们的料理台上了。”
他话锋一转，灰色的眼眸中锐光一闪，语气加重。
“但是！”
“受限于现场食材种类和严格的3小时时间限制，你们想要100%完全复刻最地道的传统版本，是不可能的，那需要更长时间的精炖和更丰富的配料。”
“所以！”
他略微停顿，让每个学生都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我允许你们——在充分理解这道菜精髓的基础上，进行有限的、合理的自由发挥。”
“你们可以在不脱离这道料理灵魂的前提下，去做出你们认为合理的改动，以应对时间和材料的限制。”
“总之，一切最终都以我的味觉和评判标准为准。”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定权。
“如果在改动了料理之后，依旧没能让我感到满意，无法体现出你们对食材特性、对风味平衡的深刻理解，那我很抱歉，我依然会给你们最差的E级评价。”
“顺便！”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语气更加冰冷。
“再跟你们强调一下我罗兰·夏佩尔的评分规则。”
“在我这里，只有两个等级——最差的E级评价，和最好的A级评价。”
“你们要么就拿出让我眼前一亮、无可挑剔的作品顺利通过，要么就直接淘汰出局，收拾行李离开远月。”
这残酷的二分法，让台下几乎所有新生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这意味着，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现在是早上9点整！”
夏佩尔讲师抬腕，看了一眼他那块老旧的机械表。
“你们赶紧准备。”
“3个小时后，也就是12点整，我会准时针对大家所做的料理进行评审。”
“超过这个时间范围，哪怕只晚一秒才呈上来的料理，无论完成度如何，味道多么诱人，我都将视为不合格，直接给予E级评价。”
最后，随着夏佩尔讲师“咔哒”一声按下手中的机械秒表，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冰冷地宣布。
“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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