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克制

面对阮窈清澈又直接的注视，霍衍之手里剥虾的动作迟滞一瞬。

他将又一只莹白饱满的虾仁放进她面前的白瓷小碗里，这才抬起眼。

“没错。”

他承认得太过坦然，反而让阮窈准备好的一肚子问题都噎了回去。

霍衍之用餐巾擦了擦手，“沈家根基不稳，却野心太大，被盯上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恰好在那个时候，推了一把。”

他抬起眼帘，黑沉的瞳孔里映着她小小的、带着探究的脸。

“商场上的正常竞争而已。”

他解释得轻描淡写，合情合理，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

阮窈怔了怔，随即了然。

她想起来了，前世沈家确实有次投资失败的经历，那时沈家资金链断裂，被人群起而攻之，伤筋动骨。

霍衍之这一世，不过是把这个进程提前，并且由他来主导了而已。

沈母那些颠倒黑白、歇斯底里的指控，在霍衍之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显得可笑又苍白。

阮窈的心轻轻落回了实处，却有点不是滋味。

“她还说……”阮窈撇了撇嘴，学着沈母的语气，“说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用我，好报复沈煜呢。”

霍衍之拿着公筷的动作停住了，他侧过头，深邃的轮廓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那你觉得呢？”他反问，语调里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我是为了报复他，才跟你在一起的？”

阮窈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当然不信啦。”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在他专注的注视下，忽然弯起眼睛，凑过去，声音又软又甜。

“你分明就是觊觎我的美色，对我一见钟情，才费尽心思把我娶回家的。”

霍衍之看着她这副娇憨惹人怜爱的样子，紧绷的唇线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溢出一声极轻的笑。

那些翻涌不休的猜忌和怀疑，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无端的信任抚平了。

“嗯。”他坦然承认，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夫人分析得很有道理。”

阮窈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泛起红晕，心里却甜丝丝的。

霍衍之收回手，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状似随意地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怪你什么？”阮窈不解。

“怪我这么早就开始布局对付沈家，毕竟……”他的话语顿了顿，“那时候他还没做什么。”

阮窈夹起一块刚出锅的糖醋排骨，小心地吹了吹，然后放进霍衍之的碗里。

“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不管你做什么。”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

这份不假思索的、全然的信赖，像是一道滚烫的暖流。

他看着女孩清澈见底的鹿眼，那里面倒映着的全是自己。

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没有一点一滴的杂质。

这一瞬间，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感，夹杂着喜悦，瞬间贯穿了霍衍之的四肢百骸。

他的窈窈，终于完完全全地，只和他站在同一边了。

无论这份信任的源头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霍衍之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冲动在血液里叫嚣。

他想吻她。

想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这份真实。

“所以，”他俯身，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嗓音低沉而诱惑，“窈窈有奖励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阮窈的身体瞬间软了半边。

她心跳如擂鼓，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这个男人……太会了。

她仰起脸，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个字。

霍衍之的呼吸一滞。

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垂眸看着那个已经满脸通红的女孩。

“确定？”他的嗓音里染上了浓重的沙哑。

他的嗓音比刚才更加低哑，像是上好的丝绒擦过砂纸，带着一丝危险的质感。

阮窈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

但她喜欢看他为自己失控的样子。

阮窈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你……你轻点就行。”

霍衍之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和那副任君采撷的娇媚模样，喉结重重地滑动了一下。

她总是像是一张柔软的网，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尽数收拢。

下一秒，天旋地转。

阮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上抱了起来。

男人迈开长腿，沉稳地抱着她，一步步走向二楼的主卧。

卧室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散发着昏黄而暧昧的光。

霍衍之将她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床垫因为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而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压上来，而是单膝跪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深邃的阴影，让他那双眼睛显得愈发幽暗。

阮窈躺在床上，紧张地抓着身下的床单。

刚才在楼下，是她自己主动撩拨的。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开始怂了。

她看着他解开手腕上的袖扣，然后是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充满了仪式感，像是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

阮窈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一声比一声响。

当他终于解开最后一颗扣子，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时，阮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再次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窈窈。”

“嗯……”她小声地应着。

霍衍之俯下身，温热的吻并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落在了她的额头。

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

然后是鼻尖，脸颊，唇角到唇珠。

和上一次那个充满了惩罚意味的疯狂啃噬截然不同。

这些吻，温柔的描摹，细致的辗转，带着十足的耐心，一点点引导她，诱她沉溺。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摆，一切都慢条斯理，充满了掌控感，同样温柔得让她心颤。

阮窈有些不适应，但身体却诚实地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他的耐心引导下，一点点地舒展，绽放出最诱人的姿态。

她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的加重，能感受到他克制力在瓦解边缘的颤抖。

他分明忍得很辛苦。

阮窈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就在他高超的技巧下溃不成军，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似乎过于了解她的身体，知道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知道如何能最快地让她攀上云端。

她忍不住收紧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

好奇怪。

她好像……还是更喜欢他失控一点的样子。

在极致的晕眩和沉沦中，阮窈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这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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