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总算捋顺了
沈岩熬了一大夜，终于算是把那个报告给捋顺了。
一个初稿完成，天快亮了，才在办公室囫囵睡了两个小时。
闹钟刚响，他本想洗把脸就坐下休息会儿，可那部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响起。
他连毛巾都顾不上放，抓起电话便问道。
“书记，您怎么这么早？”
电话那头吕书记直接就说。
“把报告的事情先放一放，准备一下，咱们半小时之后就出发到河阳市。你跟我说，再加上发改委和审计厅的同志，通知车队提前准备。”
沈岩想了一下，河阳市就是在上次报告里被他点出固定资产虚高、有重复基建和依赖地产行为的那个典型。
这又是一次突然的袭击，他没有犹豫，马上就说。
“书记，您放心，我马上就准备出发。”
吕国强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准备一下近三年的项目清单，把所有能调的材料全都调出来，我会在路上看。尤其是那个河阳新能源产业园，要着重地盯一下。”
沈岩心头一紧，这次书记的目的性很强，这是奔要害去了。
那个产业园在河阳市是被吹上天的工程，在报告里他标注了异常。
价格偏低，首批入驻企业为本地关联房企转型。
这次挂断电话之后，他知道这种毫无征兆的调研，压力最大的就是秘书。
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无论是调资料、通知人，还是再把背景吃透，确保领导问的时候自己心里有数，这种压力其实是非常大的。
但要是扛不住这个压力，那自己也就没办法来做这个秘书了。
他立刻化身为“八爪鱼”，抓起内部电话通知车队，开始往外狂打电话通知各方面。
办公室里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的，这边是忙得脚不沾地。
很快手机又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挂断，这个时候实在是忙得已经抽不开身了。
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声音火冒三丈，他接起来问道。
“你是谁？说事儿，我现在忙，没有时间跟你闲扯。”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传来了周婉倩的声音。
“沈岩，你怎么这么狠心？张子昂他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忙。”
沈岩的头都快炸了，他根本没时间纠缠，直接怼道。
“我告诉你，周婉倩，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闲扯，你家那些破事，我也没兴趣，再骚扰我工作，别怪我直接找纪委的人聊聊你们当初是怎么做的。”
说完就挂断电话，再次拉黑。
半小时后，两辆轿车离开了省委大院。
吕书记独乘一辆，沈岩和几个省厅的副职挤在另一辆车上。
车一上高速，吕国强就让司机把隔板升了起来，然后拿起了电脑。
沈岩把打印出来的一摞资料递过去，同时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书记，这是您要的重点项目清单和核查情况，标红色的是问题有点儿大的，绿色的是存疑项目，相关的产业园资料在最前面。”
吕国强接过资料看了起来，偶尔在一行数据上停顿一下。
两位厅领导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次调研如此指向明确。
看了一会，吕国强头也没抬，忽然问道。
“沈岩，产业园的第三笔扶持基金拨付日期比合同规定的早了两个月，这是怎么回事？”
沈岩刚才已经做好了一切调查，马上就回应道。
“根据拨款记录提示，河阳市的理由是确保重点项目建设进度，抢抓工期，但是同期审计局例行检查报告显示，当时的工程尚未完全结束，不具备发放补贴的条件，资金到位后一周内，有超过三千万转入了另一家刚注册不久的公司，该公司的法人代表和产业园承包商存在关联关系。”
他把关键信息说完之后，吕国强一下子把笔扔在资料上。
“这哪里是什么抢抓工期，这不过就是抢着分钱而已，而且现在已经有些明目张胆的，都不避讳别人了吗？像这样的事儿一定要管一管、抓一抓，不然的话这些人就真的没了天理了。”
此时那两位省厅的领导也是有些发懵。
发改委的副主任补充说道。
“书记，这个事情下面打了个报告上来，理由说得比较急，当时我们也没有细看，就直接给批复了，这个事儿我们有重大责任。”
吕国强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是那个眼神让这位副主任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车队一路疾驰，到达了河阳地界。
市政府的秘书长带着几个人在路口迎接，所有人都很热情，但看得出来的确是非常慌张。
车没有停，直接往市府大院开，吕国强放下资料，对沈岩说。
“通知他们，我们在这里不听汇报，只看实际情况，直接去产业园的现场。”
沈岩立即就打电话通知了，电话那头，对方的负责人显然很慌乱。
到了号称百亿产值的新能源产业园里，场面非常热闹。
园区大门很气派，里面主干道很平整，但往里一走基本上就露馅了。
这里土地很多地方还长满野草，厂房只盖了一半，脚手架还没拆完，工地上却没有工人，只停着几台挖掘机。
几个穿着白衬衫的领导跑过来说道。
“书记欢迎百忙之中来视察指导，您看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没什么准备的。”
吕国强摆手把这个客套话给打断了，指着一栋厂房说道。
“这栋是产什么的？现在投产了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地领导擦着汗解释说道。
“这是未来规划的一号生产车间，主要产光伏电池片，还在进行设备安装调试，现在还没有弄好。”
吕国强笑着问道。
“那设备在哪里？我们看一看设备。”
看对方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回应说。
“设备还在采购招标过程中，尚未拉过来。”
吕书记并没有再追问，他迈步就往里面走，一群人连忙跟上去。
厂房里面很空，地上甚至有了一层灰，几个工人在那儿磨洋工、闲聊侃大山，看着一大群领导进来，吓得全都手足无措。
吕国强抹了一下窗台，全是黑灰，他没有说话，这个气场已经把别的人吓得够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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