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善解人意
沈岩转过身，脸色已经平静多了，说道。
“我已经习惯了，段姐，你再休息会儿吧，我上午还有调研的安排，就不再多陪你了。”
段淑云似乎感觉到他刻意在保持距离，也没有点破。
“我待会儿自己打车走就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沈岩没再说什么，转身进洗手间去洗漱。
想起昨天的事，不管是陷阱还是错误，自己还是要正常往前走。
清北的问题要调查，省里不管有谁想要把自己怎么样，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等到他回到了省城之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那份自己拟定的相关改革方案就已经开始进入程序了。
说白了，这就是要砍掉有些人的利益链条，是一个动人家蛋糕的事儿，实际上很麻烦。
果然，这个方案刚刚发到各个厅局，就直接炸了锅。
最先跳出来的是住建厅，有位副厅长是周启明当副省长时候的铁杆。
他亲自给沈岩打电话，很客气地说。
“沈处长，方案已经读过了，但是有些条款太理想，各个地级市情况都不一样，你搞这种一刀切不符合实际，还会影响效率。”
沈岩知道这就是来找事儿的，但也不能撕破脸，耐心解释说。
“胡厅长，统一范本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人为设限的门槛，保证公平竞争，咱们不能在招标上留后门，你说是吧？”
胡厅长打着哈哈说道。
“沈处长毕竟是年轻，理论水平挺高，但咱们基层同志你是不知道，压力非常大，要不这样，咱们再考虑一下？有些事儿也不能太操之过急了，实在需要慎重。”
紧接着，各个厅局也反馈上相同的意见，无非就是说需要配套测试、条件还不够成熟之类，说穿了就是不想签字。
连平时最为配合的发改委内部，都有几个处长私下里发些牢骚话。
一时之间，沈岩感觉这个工作已经陷入停滞状态。
下面那些老油条基本上是串通好了，要给个下马威，而且这不是针对他沈岩个人，更是对吕书记的抵抗。
但人家又不在明面上反对，各种理由全说得头头是道，你就是想发难，似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
沈岩找到钱秘书长诉苦，可是钱百川仍然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说。
“小沈啊，改革是有阻力的，要讲究方式，你要团结大多数的同志，给他们找到平衡，工作不就好干了吗？”
从钱百川办公室里出来，这个事儿没有得到任何解决，反而显得更加难办了。
他也知道，这位秘书长的态度基本上就是和稀泥，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意思。
郁闷之余，吕书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放下文件说道。
“是不是遇到阻力了？觉得往下推进不了了？这也是正常的，不用太往心里去。”
沈岩苦笑一声。
“书记您说得没错，这何止是阻力，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各个部门都在找理由推诿，方案按时出台的话，只怕没那么简单了，之前是我把这个事儿想得太容易了。”
吕书记说道。
“小沈，在官场上想推动一件事，你知道靠什么吗？”
沈岩也不知道吕书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仍然回答说。
“靠领导的决心和政策的正确性？是吗？我也不太清楚。”
吕书记转身说道。
“不全对。其实有些人是中间派，需要反对的需要争取；有些人明着反对，可是也能争取。这个老胡是周启明的人，是铁杆的反对派；但财政厅那边呢，李副厅长的女婿在你们一处工作，交通厅的王总工对评审机制有意见，但是他私下对你也是赞叹有加，可以去聊一聊嘛。”
话说到这里，沈岩基本上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自己这些天光顾着生气，却没有想到从分析对手开始，进一步去瓦解对手、利用资源。
“书记，让您这么一说，我现在明白了很多，我这就去重新梳理，把这个事儿给弄好。”
吕书记挥手说道。
“那你就去吧。记住，原则上必须要坚持，但是策略上可以灵活，有时候请人喝杯茶、在一起聊聊天，比发文件要管用得多，毕竟规矩是规矩，人情世故的事儿也不能少啊。”
从吕书记办公室出来之后，沈岩立刻调整策略。
他不再去催进度，而是私下开始活动。经过这一番工作之后，各方面情况也发生了变化。
住建厅那边，胡厅长手下的一个年轻处长竟然在会上驳斥了他，但胡厅长碍于文件精神和场合方面，又不能直接发作。
没多久，他就主动联系了沈岩，说某些条款可以再商量一下。
沈岩很快又修改了方案，吸取了一些建议，但核心条款还是寸步不让。
随后直接报请吕书记，找机会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专题会。
会上，沈岩汇报了方案修改情况和各部门沟通进展。
吕书记当场定调。
“改革势在必行，方案基本成熟，个别细节可以继续完善，但不能再以任何理由拖延，各相关部门必须全力配合，按期会签印发！”
一把手发了话，方案最终以超乎预期的速度，顺利通过了所有部门会签，正式印发全省执行！
就在沈岩刚刚松了口气，准备投入到方案落实工作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发生了。
这天下午，沈岩正在秘书一处办公室里，对着几个办事不力的下属发火。
一个重点项目的信息报送迟了整整一天，内容还漏洞百出，差点耽误了吕书记的日程安排。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信息当儿戏吗，预案备份呢，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沈岩声音不大，但气场十足，吓得几个年轻科员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挨训。
就在这时，办公室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正是段佳佳，她大概是大学有什么活动，提前放假了，来省委大院找妈妈。
段淑云有时会来省委相关部门办事，经常来这里。
路过秘书一处，听到里面沈岩训人的声音，好奇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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